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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慢慢地站起,指尖上的细线缠绕住加茂和奈的脖颈。
要和这位夫人说再见了。
所以快点回答,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我应该是什么样的?”加茂枫又问了一遍。
加茂和奈怔忪地望着她,仿佛意识到什么,脸上的表情突然变了。
面前血人的心脏突然平和下来,不再激烈地跳动,黑蓝色的咒力运转得更加缓慢,云一般漂浮在那里。
一下子,变得沉默了。
加茂和奈的喉结上下滚动,带着明显的颤意,藏不住里面的怜悯。
“枫小姐,您——”
她问:“您在扮演谁?”
......扮演?
我?我在扮演?
加茂枫脑袋里的某跟弦在这一刻崩断了。
四周静悄悄的,雪落无声,呼吸时的气息变成无限流逝的时间,将她困在这方寸之间。
加茂枫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手的温度比脸更低,
在接触时,有那么一瞬间的不真实。
她在摸自己。
加茂枫有很多想要的东西?_[(,想要杀死家主,想要为加茂夫人复仇,想要掌控加茂,想要吃甜的,想要自由,想要狠狠往禅院甚尔脸上揍一拳。
但这些想要的东西,是因为她被环境推着走,所以产生的欲望。
那她真正想要什么呢?
细细追究,应该要追溯到久远的前世了。
作为代替品,她从出生就失去了很多东西,比如人格,比如性格,比如喜好,比如饭量,比如说话的方式,比如擅长的科目——
她是素未谋面的哥哥的仿品,会动的仿真娃娃,她的房间,她的衣服,一切的一切,都属于那位早夭的哥哥,而非自己的。
因为哥哥体弱,所以她只能待在家里,因为哥哥不能晒太阳,所以她出门要打伞。
【妈妈,我必须要这样活着吗?】
【当然。】
没人记得她爱吃什么,爱穿什么,爱看什么,喜欢的颜色是什么,更怕冷还是更怕热,晚上会不会怕黑,相不相信世界上有鬼......
没有人在乎。
她从没有被当作个体看待过。
她想快点长大成人,快点离开那个家,在还没可以独立的年纪,就早早逃离了那个囚笼。
离开的那天,她跑得飞快,无视妈妈歇斯底里的呐喊,无视路边行人诧异的目光,没有最终的目的地,但就是迈动双腿狂奔着,任由风涨满她的耳鼓。
记忆之中的阳光比任何时候都要灿烂,风带来的味道变成绮靡的甜酒,品一口就能醉梦其中。
迈出这一步,加茂枫花费了一生的勇气。
她渴望自由,渴望属于她的爱,渴望属于她的家人,渴望有人注意到她本身,渴望有人能看到她这个“人”。
她追求自我。
所以,她喜欢被别人叫出自己的名字。
因为那是她,被人发现被注意到的她,是不同于哥哥的她。
对于早就烂到骨子里的前世,加茂枫一点也不想回忆,因为自己现在有了新生,所以已经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即便这辈子同样令人不适,但加茂枫不在乎,她这次拥有不同的亲人,她的母亲不再是那位疯癫的女人,她的温柔是独一无二的。
侍女们恭敬地叫着“加茂小姐”,母亲温柔地叫她的名字,小鸟游先生也说出了“枫小姐”——她已经重获了新生。
吗?
可是在很久之前,加茂枫也曾看过真正的婴儿。
天生就会笑,会生气,会悲伤,会着急,会不知所措,会在愤怒中大喊大叫。
可是【加茂枫】不会。
她没有冲动,她不会尖叫,她面对死亡时不会惊慌失措,她的棱角早就在漫长的岁月之中被磨平了。
她冷漠。她孤寂。她的灵魂中还刻着上辈子的痕迹。
自己还是那个可以消化一切
负面情绪的大人,将它们接手入怀?_[(,忍耐,消化,无穷无尽。
苦痛的情感被倒进处理负面情绪的焚烧炉里,一把火烧成灰,然后残留在那里。
它们已经算不上肮脏的垃圾,但是却连最窄小的缝隙都能穿过,沉淀在心底的每处角落,找不到,清理不掉。
加茂枫心里突然产生了后怕,她忍不住回想着,自己这辈子有什么。
有妈妈,有妹妹,有独一无二的爱,有看到“她”的那双眼睛,上辈子渴望的她全都有。
可现在又全没了。
于是她赶紧去想,自己从出生起都干了什么。
她什么也没干。
被目羽鞭打时,她好痛苦,然后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被禅院甚尔劫持时,她好生气,然后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母亲死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