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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唤本座什么?”
黑衣少年自宣纸后抬眼,似是不满于晏琳琅直勾勾的目光。
“莫非,情咒又发作了?”
情花咒?
晏琳琅轻抿唇线,下意识覆住自己近乎窒闷的胸口:是因为这个原因吗,所以她才如此心慌难受?
冷静些,晏琳琅。
说不定玄溟神主是用了“殷无渡”的名字,才会幻化出与他一般无二的容貌来。
晏琳琅浅浅吐息,措辞一番,试探问:“神主为何幻化出这少年模样?难道神明借物所化的分-身也能如神女壤一般,可随意捏造容貌?”
少年答道:“神明虽有千般法相,却万变不离其宗,分-身皆由本相演变而来。”
也就是说,并非他凭空捏造出这般模样,而是他本相就接近于此。
晏琳琅忽而觉得喉咙干涩,目光落在他腕上那条红绳手链上。
红绳编织的手法极其特殊,乃是六欲仙都特有,晏琳琅不可能看走眼。
“这条红绳……也是神主的所有物吗?”
少年抬起手腕,垂眸看着那截与他周身气度格格不入的,系着银珠的粗糙红绳。
“神明每幻化出一个分身,都要托借身上的一件物品,或发肤精血,或随身之物。这东西许是本座成神之前从凡境带上来的……”
他颇为嫌弃地皱了皱眉,点评道,“真丑。”
他想不起来了。
晏琳琅心道:神明飞升后果然不再有凡人时期的记忆。
可他真的是殷无渡吗?那个灵力尚不及她的病弱少年,是如何在短短几十年甚至是数年内修炼至顶峰,又顺利熬过几十道雷劫飞升成神的?
要知道一道雷劫便极有可能将人劈得魂飞魄散,几十道接踵而至,他孤身一人如何受得住……
晏琳琅不敢想下去,怔忪良久,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若说她毫无内疚,那定然是假的。当年她深陷情咒、一意孤行,伤得最深的便是殷无渡。
可惜那时她年少负气,总拉不下面子,等到终于鼓足勇气回头时,身后早没了少年沉默的身影。她也动念去打听过,可殷无渡这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般,再未留下半点踪迹,加之她身处昆仑仙宗,许多事已是鞭长莫及。
“你打听这些作甚?”
见她突然陷入沉默,少年欺身逼近,带着审视的意味,“方才你看着本座的脸,在叫谁的名字?”
瞧,连挑起单边眉毛的模样也和殷无渡一般无二。
晏琳琅的视线无法从他身上挪开。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假设……”
她咽了咽嗓子,轻声道,“神主始终无法修得圆满,会不会是因为……在凡间有情债未了?”
她说这话时,明显没了往日那般自信张扬的底气。
如果真是因为她欠下的债导致他心生魔障,无法突破最后一重境界,那她的罪过岂非大了?
殷无渡五指一拢,将写有名字的宣纸碾作齑粉,迤迤然道:“若果真如此,本座下界第一件事便是要找到这名女子。”
晏琳琅心脏一颤。
继而听他冷然笑道:“再亲手杀了她,斩尽情缘。”
“……”
“……”
“神主怎会是那等贪恋凡尘之人?往事如烟,不记得也罢,还是干大事要紧。”
晏琳琅嫣然一笑,不着痕迹抚去额角的冷汗。
失忆了挺好的,真的。
……
玄溟神主神识消失的这两日,似乎去别家神庙考察了一番,观摩诸神是如何享受信徒供奉的。
回来后,他便给晏琳琅提了一堆的要求。
譬如每日供奉在香案上的,须得是最新鲜的上品灵果,再配以灵泉天脉之水,所燃之香须得是能清心通神的月幽髓,以及所用器皿一概换成价值连城的玄涧冰玉。
据说是普通的金银碗盘易沾染污秽之气,玷污贡品清气。
另外晏琳琅还需为他塑造一尊神像——神像不可用泥水浇铸,不可由他人代劳,须得她亲手一笔一划雕刻出来,每挫一刀都要带着无比虔诚的信念。
待神像塑好后,她还需日日对其顶礼膜拜,每叩一次首,便是一次功德。
晏琳琅哪能说不?
一则她需遵守言灵契的约定,二则若是刺激到玄溟神主,他一怒之下想起了什么前尘往事,恐会酿成血光之灾。
晏琳琅书画尚可,手工却是难登大雅之堂,挑选什么样的原料塑造神像是个大问题。
她着实不会冶金炼银的技艺,而玉石又易碎,最后在修缮中的万象阁里挑拣了半日,才找到一截羊脂般洁白无瑕的太阴灵木。
这种灵木兼有软木的质感与白玉的色泽,易于雕刻,且美观圣洁,用以新手塑造神像再合适不过。
晏琳琅指腹一划,释放出薄如纸刃的灵力,循着记忆劈砍削刻,一连做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