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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干净又宽敞,里间和外间用墨金的纱帘遮挡。墙上的灯点着,光芒从高处落下来,整个房间都是敞亮的。
薛茗此时没有心情去欣赏着房间的摆件和构造,关上门反锁后,软着腿爬上了床榻。
躺了好久心跳才平复,颤抖的手也安静下来,乏力像是钻进了每一根骨头里,让她感觉累极。
这就是阳气被吸走的感觉?
薛茗慢慢地感受着自己此时的状态,感觉有点像失血过多,又像是经历了一场剧烈的运动,但身上并无疼痛之处,除了嘴唇上还顽强地残留着伤口的刺痛,引得她下意识舔了一遍又一遍之外,其他似乎没那么难以接受。
聂小倩说睡一觉就能恢复,且夜晚的时间没剩多少了,薛茗也不敢再耽搁,闭上眼睛开始酝酿睡意。
本以为今夜九死一生,心情会难以平息,却不料许是逃命的时候累得太厉害,后又被抽了几口阳气,她一闭上眼睛就死死地睡去了。
这一觉连个梦都没有,一觉到天明,直到窗外传来鸟啼的声音,忽高忽低,最后落在薛茗的窗外叫着,才把她从睡梦中唤醒。
薛茗迷迷瞪瞪地醒来,睁眼一看,发现此刻居然在自己的屋中。
身下的床硬得硌骨头,身上只搭了一层薄薄的被褥,昨夜被她死死抱在怀中的小箱子在床的另一角,而那把被她单独拿出来的小剑则掉在地上。门窗严严实实地闭着,昨夜的一切好像是薛茗做的噩梦,什么聂小倩,长爪子的小鬼,住在荷塘中央的恶鬼玉鹤,仿佛都不存在。
她迷茫地揉了几下眼睛,慢慢地从床上坐起身,忽而瞥见自己身上穿着一件黑色,极其宽松的衣袍,上面隐隐绣着金丝纹。睡觉时被揉得很皱,领口完全敞开了,隐隐看见洁白的胸脯和左肩上冒着黑气的伤口。
薛茗一个激灵从尾巴骨打到脑门,整个人清醒了过来。
原来昨夜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她真的死里逃生。
薛茗尝试爬起来,果然剧烈运动过后的双腿疼得要命,肌肉的酸痛差点让她站不起来,走两步腿肚子就要抽筋。
她龇牙咧嘴地缓和了一会儿,继而从包裹里拿出干净的衣物,自己琢磨了好半晌,缠上裹胸穿好衣裳,用发带随意绑了个马尾。
最后再将小箱子的东西给收拾好,往身上一挎,推门而出。
外头阳光明媚,已是将近正午。宁采臣坐在檐下不知是正在欣赏风景还是什么,手中摇着一把折扇,抬头往天上看。他的两个小厮则在院中忙活着除草,将原本长得很高的蓬蒿全给拔掉,已经清理了一大片。
三人听见薛茗出门的动静,同时将视线投来。
“贤弟,你这一觉睡得还挺久。”宁采臣站起身,一身织锦蓝衣,白纸扇一摇一晃,端的是一派风流的模样。
“嗯嗯。”薛茗含糊应了两声,问道:“昨夜你有没有听到这庙中有奇怪的动静?”
昨晚上薛茗跑出来的时候看见宁采臣的窗户上趴满了那种小鬼,原本以为他要死定了,却不料宁采臣竟然好好的。
不知道是那些小鬼本就没有袭击他,还是因为他被聂小倩看中而保护了下来,但她昨晚逃命时鬼吼鬼叫,正常人怎么也能听见这些动静了。
宁采臣却露出疑惑的表情,摇了摇头道:“没有啊,难不成你是被什么东西惊扰了?仔细一瞧你这嘴上好似也多了个伤口……”
薛茗下意识用舌尖舔了舔唇瓣,传来刺痛感,脑子中一下闪回玉鹤的脸,耳朵腾地红起来,就赶忙转移话题,转头去问春夜秋生两个小厮,“你们也没听见?”
两个小厮也茫然地摇头,回答是一觉睡到天亮。
薛茗心里多少有点数,想来这三人昨晚也被鬼捂了耳朵,于是不再多问,只对宁采臣拱了拱手,道别。
“贤弟这就要走?”宁采臣颇为惊讶。
薛茗随便找了个借口:“家中老母亲病重,我此行本就是去求医,耽搁不得。”
宁采臣道:“好歹洗漱完,吃一口再上路。”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吉利,薛茗正是心灵脆弱的时候,最听不得“上路”“死”之类的话,于是连连摆手。
命都要没了,还洗漱个屁呢。薛茗不由分说地推拒,十万火急往外走,待行出十来步,最终还是从贪生怕死的心脏里抠出了那么一丁点的良心,转头对宁采臣道:“贤兄,这庙中有鬼,你听我一句劝快些走吧,莫要在此地停留。”
宁采臣听了便哈哈一笑,说道:“贤弟说笑,这世间哪有什么鬼。”
薛茗心说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她说到这也就够了,于是不再多言。忽而庙门外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紧接着门被推开,头前进来两个衣着朴素的人,左右各持着一门。随后便有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走了进来。
他年龄约莫三十上下,中等身高,相貌平平。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下人,带了许多行李。
薛茗见人多,便暂时往后退了几步避让,想等这些人进来之后再出去。那书生走进来后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