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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莉又撕下一片墙纸。
还是她的名字。
整面墙都是她的名字。
但仔细看就会发现, 这些名字并不是同一天刻上去的。
埃里克为什么一遍又一遍在墙上刻她的名字?
薄莉看着墙上的名字,仿佛看到了埃里克在这间卧室里辗转反侧,神色疯癫而又欣喜若狂地刻上这些名字。
薄莉随母姓, 小时候还抱怨过自己名字的笔画为什么那么多, 写作业时, 总是不小心把“薄”字写出田字格。
埃里克作为初学者,“薄”字却写得瘦长而凌厉,结构匀称,似乎私底下练习过成百上千遍。
写到最后,他的字迹逐渐变得潦草而凌乱,一笔一画都蓄积着恐怖的情感,不像是她的名字, 更像是他日渐疯魔的精神状态。
薄莉光是看着那些字,就有一种眼睛被烫伤的错觉。
她不忍再看下去, 决定先去其他房间看看。
记忆里, 玛尔贝有写日记的习惯。
如果别的房间都像主卧保存得那么完整, 说不定能找到玛尔贝的日记本, 弄清楚她“去世”以后发生的事情。
薄莉有时候会去玛尔贝的卧室, 跟她和弗洛拉闲聊。
玛尔贝性格爽直, 从不避讳在她的面前写日记。
有一次, 她跟艾米莉闹了矛盾, 还强行把日记本塞到薄莉手里, 让她看当天的日记,请她主持公道。
薄莉走进玛尔贝的房间, 按照记忆, 走到她床边, 找到一块松动的木地板, 撬开一看,里面果然躺着一本日记本。
她在心里对玛尔贝说了一声“对不起”,拿出日记本,坐在书桌前,轻轻翻开。
薄莉略过了1889年之前的日记,直奔她“去世”以后的内容。
1889年2月23日
克莱蒙小姐去世了,我们都不敢置信。
弗洛拉一直在哭,艾米莉晕了过去。西奥多脸色苍白,浑身颤抖。里弗斯一直在抽烟,在客厅里踱来踱去,不时望向二楼,似乎想冲上去一探究竟。
我也哭得很凶,勉强拉住了他。
里弗斯压低声音说:“百分百是那个人杀了她!你们害怕他,不敢找他算账,我去总行了吧!”
说完,他的眼睛红了。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么多人的面前红眼睛。
好半天,我们才把他劝下来。
真的不能去。
虽然克莱蒙小姐嘱咐我们,以后一定要听从埃里克先生的命令,可他的眼睛真的太可怕了,我只在杀人犯脸上见过这么吓人的眼神。
1889年2月27日
我们请了人,想给克莱蒙小姐送殡。尸体在屋子里待了那么久,再待下去肯定要发臭。
埃里克先生却把我们赶了出去——说是“赶”,其实他的一言一行相当礼貌,只是我们太畏惧他了,看到他就吓得直发抖。
他说:“别动她的尸体,她还会回来。”
然后,他坐回克莱蒙小姐的尸体旁边,握住她的手,把额头抵在尸体的手背上。
这一幕把我们吓得够呛,但也打消了他谋害克莱蒙小姐的疑虑。
西奥多深深爱恋着克莱蒙小姐,里弗斯对克莱蒙小姐有着难以言说的情愫……但即使是他们,也不敢如此亲近已死之人的躯体。
所以,克莱蒙小姐真的是无疾而终。
上帝啊,您为什么要这么早带走一个好人?
1889年3月2日
尸体开始发臭了。
只要靠近卧室,就能闻到一股刺鼻的臭味儿。
我们必须想办法下葬克莱蒙小姐。
1889年3月3日
我们放话出去,说有人在城郊看到了克莱蒙小姐的幽灵。
绝望的人果然不会舍弃一丝一毫的希望。
埃里克先生听见以后,立刻前去查看。临走前,他警告我们,不准靠近卧室,否则会杀死我们所有人。
其他人都被他的狠话吓到了,问我该怎么办。
我其实也很害怕,摸到手上的银戒指后,勉强定了定神:“没事,克莱蒙小姐会保佑我们。”
为了防止埃里克先生中途回来,夺走尸体,葬礼一切从简,我们匆忙下葬了克莱蒙小姐。
我拿着克莱蒙小姐那天为我系上的白蕾丝,听着牧师的悼词,忽然失声痛哭。
克莱蒙小姐说,我是一个坚强的女孩,从未自暴自弃。
她错了。我并不坚强,几乎每天晚上都抱着母亲的裙子入睡。天生大脚使我行动迟缓,备受嘲笑。母亲给了我第一次生命,克莱蒙小姐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现在,她们都离开我了。
1889年3月4日
克莱蒙小姐的尸体被盗了。
整个新奥尔良的人都在议论此事。
1889年3月5日
盗走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