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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一进门,也没几个为难新妇的舅姑,于新郎君来说,正是新婚燕尔的时候,自然也不会亏待了新妇。
皇家为万民表率,又极注重体面,自从迎她入宫,傅祯倒是收起了从前的小性,对她还算敬重。
媛媛不祈求他能偏宠甚至独宠于她,而她自认也没这方面的天分值得他这样做,便只祈祷上苍护佑,两人能好好过日子,这样,顾家也能长安。
祖孙俩说了许久的话,后由青岚来请,崔氏又至弘德殿见了太皇太后,再之后方出了宫。
晚些时候,傅祯又来了含凉殿,今晚他照旧在榻上挺尸,媛媛也安安静静地躺在他身边。
然而半夜时分,媛媛从冰冷中醒来。她迷迷糊糊坐起来,又迷迷瞪瞪望去,竟是傅祯卷走了大半条被子,却是连两条胳膊都露在外头。
他这睡相……媛媛默默叹了口气。
她的感觉里,君王该像庙里供奉的神佛一样,或慈悲相或正直貌。然而事实时,君王也是肉身凡胎,白日里看他一副举止有礼的模样,睡前也规矩得很,谁知睡熟了却是这德行。
媛媛揉了揉眼睛,随即伸手拽了几下被他压在身下的被子,均没拽动,又看帐外守夜的宫人已经歪在了长案上,似是睡着了,干脆也不让人另取被子来,而是朝他怀里挤去。
这一下,就把他闹醒了。她则是有些赧然地再度坐起,双臂抱膝,小心地看着他。
傅祯睡眼朦胧,见她如此,强打着精神坐了起来,瓮声瓮气问:“怎么了?”
“……妾身上冷。”
他先是皱了眉,随后抬起胳膊拢着她重新躺下,连她身后的被角都掖得严实。他有这习惯纯粹是让夜里不老实的傅练给逼出来的。只是他的确太过困倦,掖被角的手尚没收回去,媛媛便又听到了他平缓的呼吸声。
有了棉被,又有了他的怀抱,媛媛不光暖了身子,脸都红得发烫。
殿中有微弱的光,穿过红色帷幔打入榻中,已十分昏暗。可帐上悬挂的银质缠枝香球里隐约会透出红光来,像眼睛似的看着他俩同床,怪不好意思的。
她已不是头一次不好意思了,尚寝局的人在大婚那晚就候在外头,这几日也一次不落地在她这留了人,据说有彤史负责记录天子燕寝和嫔妃进御之事。她骤然听说时,汗毛都竖起来了。
媛媛想到这就没了睡意,睁开眼,对上他的睡颜。
浓黑的眉,高挺的鼻,红润的唇,以及一双安睡的眸,都静静地躺在俊美的脸上。
他这会一点都不吓人。
她犹豫几次,终是抬手往他脸上摸去,从眉至鼻再至唇,几次之后,他动弹了一下,却没睁眼,而是伸手拉下了她在他脸上游走的手。
傅祯正是困倦的时候,没心思刻意针对她,自然就如陈家娘子所说的那样,他是个温柔体贴的人。然而,若他有心端着架子,那帝王威仪就立刻汹涌而来。
“朕明日一早要议太仆寺卿的人选。——你再放肆,往后朕不来你这了!”
声音并不凶狠,反而充满疲惫,却依然有威慑力。媛媛当下就闭了眼,再不敢动弹。
翌日晨起,傅祯展着手由宫人服侍更衣,却觉右臂不大自在,这才想起昨晚上她枕着他手臂睡了。抬眼一看她,她正拥着被看他,四目堪堪一对,却又双双错开了。
碍着她心里的疙瘩,又逢新婚,媛媛面对他时总有些不自在,因而连正经看他也觉着是自己失礼了。
至于傅祯,亦觉有些失礼。
当初太皇太后让他自己选后,是有司专门绘了或德或才或貌美女郎的画像送进宫里,因而傅祯看她们的绘像时没多少顾及。
只是,他转念一想,封后的诏书已经下了,因着成亲,大赦天下的好事也做了,他怎么就不能看她了?看她那是应当应分。
这时媛媛已经揭被起身,从宫人手里接过玉带,又从他腰间穿了过去,可傅祯却觉着今日的玉带勒的死紧,导致他大清早就呼吸不畅。
他方才仔细打量着她,无意识地僵了身子,如此,媛媛就把玉带的孔往里系了一个。
“皇后下手一向不留情吗?”
媛媛疑惑地抬眼看他,见他面色有些发红,这才意识到他言有所指,连忙重新给他系了玉带,这次她主动问:“这样妥帖吗?”
傅祯就道:“有劳了。”
媛媛又问他:“除了这次,还有哪次,妾下手不曾留情?”
“还能是什么时候,击鞠的时候呗!”
他旧事重提,媛媛没有羞愧,反而是回了一句:“那次,咸宜长公主还给妾送了药酒呢。”
她给太皇太后抄经的时候,手打颤了好几日,她没计较,他反倒矫情上了。果然小气。
——而她不知道的是,那次他险些害得她摔胳膊断腿!
他纯粹是多嘴提这一句,当下就找补道:“咸宜倒是最懂朕。”
媛媛容易满足,他这么说,她心下就暖和。看他似要继续停留片刻,她反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