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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前,卫瑜然和周贯聿喜结良缘,因家中无长辈,主持婚事的还是大哥周枭。
周枭比周贯聿大五岁,二十岁便离家跟随一支军队入伍,后来就再无音讯,直到弟弟成亲,周枭才回来替弟弟操办这次婚事。
这次周贯聿突发恶疾,事出突然,只差人快马加鞭告知千里外军营中的大哥。
卫瑜然看到气势迫人的大哥站在自己面前,一时忘了害怕,险些哭出声来,快步绕到他身后,寻求庇护。
周枭对卫瑜然的印象还停留在一个娇滴滴弱柳扶风的小姑娘上,那时候弟弟意气风发,收起墨扇,一手牵着小姑娘的手到他跟前说:“大哥,这是卫娘。”
“卫娘见过大哥。”
清脆温软的嗓音很像野岭里的黄鹂,嘀嘀啾啾,好听得很。跟在弟弟身边,确实郎才女貌。
周枭自二十岁入伍从军,浴血战场,屡立战功,先后晋升承信郎、保义郎、秉义郎、修武郎,二十五岁任遥州十八路留守司的统制将军,正五品官衔,单独管辖上万兵马。
前日辰时,周枭在军营中操练新兵,收到家中传来的报丧文书,第一时间翻身驾马擎苍,夜踏流星往家中赶。
没想到这次回来物是人非,刚下马,就看到弟媳竟被人欺负到家门口。
简直不把他周家放在眼里。
周枭脸色一沉,上前大手像提鹌鹑一样一把提起郝才捷。
郝才捷被这将近九尺的高壮男人吓得脸色煞白,对方肩头上站着只悍鹰,锐利眼神和主人如出一辙,看死人似的。
郝才捷险些吓破胆,白布袍下顿时传来一片尿骚味,嘴上连连求饶,甚至搬出他是解元的身份。
周枭的右拳在军营中素来有铁拳之称,一击便能将人胸骨震碎,鲜少有人敢与他切磋比武,但这次他只出了三层功力,这位秋闱的解元便口吐鲜血,奄奄一息。
正当周枭上前揪起这个人时,小姑娘的手却兀地扯了扯他赤金披肩,周枭回头,就看到小姑娘朝自己摇了摇头。
“大哥。”
秋闱考场上考出来的第一名,若是在周家出了事,他们难辞其咎。
周枭扫了一眼卫瑜然,将郝才捷扔到地上。
管家连忙将人送去医馆治疗,灵堂才恢复安宁。
周枭站在中央,静看弟弟遗体良久,原本怒发冲冠的男人在这一刻陷入沉默。
卫瑜然递来三根点燃的香,什么也没说。周枭睨眼,将小姑娘憔悴苍白的身躯收入眼底,弟弟的离去对弟媳的打击怕是最大,算来他们才新婚三个月……
亲朋好友吊唁完,还需停灵一晚,以慰亡魂,出殡队伍要明早卯时过来。
周枭让人安置他的悍鹰,转身处理了一些家中要事,飧食过后,下起了大雨。
廊外的荷花池塘只剩下残荷,在雨幕中遭受摧折。天色渐晚,到处挂白绫的周家此刻更显萧瑟,唯有灵堂点上了几盏油灯。
周枭从书房走出,穿过走廊,来到灵堂准备守灵,却没想到早有人比他先一步过来。
不过……周枭顿了顿,也许弟媳从始至终就没离开过灵堂。
周枭站在门口,静望里面的人影,彼时窗外风萧雨飘,斜斜打过窗棂,为棺椁旁跪着的单薄身影增添了几分孤寂与悲戚。
孝衣白袖下一双纤手缓缓地烧着纸钱,泼墨浓发自雪颈斜落,神情无声悲戚,火光跳动的刹那隐约窥见脱线泪珠。
奇怪的是,从始至终未闻半声啜泣,那姑娘安静得如同骤雨里一朵濒将玉碎香残的芙蕖。
丫鬟绿樱从走廊拐角走来,手上拿着件御寒披肩,一看就知是取来给卫瑜然。
绿樱瞥见周枭,正要行礼,周枭一个眼神制止了她,绿樱点点头,默不作声从他面前经过,往卫瑜然走去。
周枭稍微侧过身,临走前多看了眼,确认身上披上了披肩,方才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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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淅沥,随后渐渐隐没在熹微晨光中。
卯时,出殡队伍赶来,大殓过后将周贯聿遗体安置在棺椁中,随后锣鼓声响,卫瑜然就这样跟在队伍身后,一路送夫君离去。
到了墓地,丧葬领队招呼人手处理挖掘,以往这些伙计喜欢一边挖一边闲聊爱嚼点舌根,议论主人家的私事。但这次,概因周统制的存在,只一个眼神便压得人不敢直视,更无人敢唏嘘乱嚼舌根。
昨天解元郎被周统制教训一事,领队略有耳闻,但具体事因无人得知,不少人猜测是不是解元郎得罪了周统制。
因着昨晚下雨的缘故,林间雾深露重,领队抬头望向对面两人,一个高大魁梧,将领之姿如林中苍劲挺拔的松树,远远便能感受到肃杀之气,清贵与威仪自周身流露出来。一个纤细柔弱,刚刚经历了丧夫之痛,弱柳扶风般,仿佛一阵风吹来就能摧折于山林之间,随亡夫而去。
两人并排站在一起,远处雾蒙凄切,只天际有微光冒现,一左一右皆伤怀哀悼,然,两人衣袂相触间却莫名笼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