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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穆孚(二)
短暂的愣怔后,徐鸯很快回过神来。
她止住鼻子那有些莫名的酸意,眨了眨眼睛,撑起身子来,把嘴一抿。的--”
“你怎么回来了?.....胡闹!"她低声斥道,“哪有你这样,大战在即,主帅反而临阵脱逃“临阵脱逃”或许说得不那么恰当,但一时之间,徐鸯也找不到更合适的词了。“--逃就逃了。打个范朗而已,派那个庸才王琬去都行。”卫崇满不在乎道,“.....倒是我这么久在外,刚回来,陛下怎么也不问一句伤得怎样,辛不辛苦?”当真是一点理也不讲了。
八年不得还的,也是常有的事,哪里值得这样说。
他所谓的“久”,满打满算也才一个月。寻常将领外出征战,别说是个把月了,就是十年但徐鸯听了,还顾不上生气,便把眉头又一皱。
回得这样早,的确奇怪,但如果卫崇是伤了
"你真伤了?”
话音未落,便见卫崇脸上的笑越发得意,甚至,他只顾着傻笑,连她的问也不答了。一见这情形,徐鸯当然也明白过来--
哪里有伤?不过拿话来赚她罢了!
但也许是夜里,心绪都松动了,徐鸯竟也不觉得恼怒,反而先暗暗松了口气。哪怕她再意识到要生气时,只抬眼一看卫崇这嬉皮笑脸的样子,那好不容易积攒的怒意又仿佛泡泡一样,一瞬间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还笑呢,”她敛了眼,低声道,“既然没伤就给朕滚回临州去!”卫崇忙换了一副面孔,觍着脸凑过来,叫苦道:"可饶了我吧!一个范朗而已一一那山路当真不是人走的,来回一趟已经够折腾了!若不是为了陛下,我是一趟也不肯走的!"徐鸯又气又笑:.....是你一声招呼都没打,径自回来了,与朕又有何干?!”"怎么没干系?"他倒理直气壮,单手撑在御案上,咧着嘴道,"臣方才在殿外面还听说呢,说临州的战报,陛下总要反复看上四遍、五遍,日日醒来问的头一件事也是临州....二人声音再大一些,便能让殿前的孙节听见。
多露骨。那有如实质的情热,在这堆积满了奏本与战报的御案上缓缓蔓延开来。但他明知这一点,仍然热切地盯着徐鸯。他口中有多恭敬,满口称"臣",那眼神便有近的脸庞,看着他眼中的自己,难以避免地觉得口中干涩起来。夜确实深了,徐鸯几乎能感觉到额间在隐隐跳动,心神也有些怔忪,看着卫崇越凑越“......陛下问的只是临州吗?没有多问几句臣吗?”
卫崇低声,近乎于呢喃一般地问。
这话,徐鸯更不欲回答了。
她在卫崇面前,头次这样犹疑,头次这样.....无措。
当然了,她最在意的当然是卫崇。可这个"在意"究竟是如卫崇所愿的恋慕,还是冷冰冰的,放在秤上反复考量的关注,她自己是心知肚明的。--是的,她其实认真地想过--甚至有那么几个瞬间,希望过--卫崇会不会就这么留在临州的。
一想到此事,她只觉得有一只大手攥紧了她的心,于是连呼吸都变得有些艰涩。为什么呢?
陆菽抱着那小狗,明快走进殿来的身影又在她眼前浮现。是忘恩负义。
那狗虽然胆子小,一遇见老虎便跑得影都没了,但终归也是它把鹿引了回来。也不算只要给它两口肉吃,它下回或许也能为她拼命。
前线也不是她逼的,哪怕她真这么想,真盼望着卫崇死在临州,也并不过分。她自问无愧于天下,也无愧于卫崇--说直白些,卫崇这条命本就是欠她的,而卫崇上她大可以像以往一样,满口胡话,说些什么喜欢、心疼。她也当然不该有犹疑。但是她最终还是什么也没答。
“.....又是谁告诉你的?”她板着脸问,“你不会又去为难那些个小内侍了吧?”话音未落,便见殿门边上站着的岑先,果然不动声色地把身形往门后躲了躲。卫崇此番回京,虽然这事做的实在离谱,甚至惊世骇俗,但他那番话倒也在理。武陵边上屯了朝廷足足十万大军,而范朗呢,手里扣扣巴巴,能数出一万来,恐怕都是拿些民兵充了数的。
何况范朗手底下也没有什么良将。他能立足在南郡,靠的不过是范家开了个书院,因此名声好,人脉广,寒门子弟大都卖他一个面子。他那府上臣僚一排排开,各个都是儒生。实力如此悬殊,卫崇这个主帅在不在,确实无关大局。许是心里清楚这点,他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赖在了京中,一面等着孟尚和郭茂的捷报传来,一面......
变本加厉地算着帐。
且不说王琬这个老对头了,就说他抵京后,没日没夜地往徐鸯的章德殿里跑,不仅把这一月来缺的补上了,还多贪了些富余的。徐鸯左支右绌的同时,没几日,便听说那日随她进山围猎的两个侍卫夜里被人套麻袋揍了一通。
来,哪怕孙节当着他的面在宣室中同徐鸯汇报,他也能装模作样地感叹两句。这事除了卫崇还能有谁干得出来?偏他入宫走的是徐鸯这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