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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不芜走出法阵,无声笑了下,问道:“阿黄,你想不想知道,它是怎么挖的人心?”
明有河亦步亦趋,心里还想着方才改的招妖符,只知道丛不芜勤俭节约至此,可谓德艺双馨。
丛不芜无缘无故提起的这一茬让他始料不及,不禁转头看了一眼与斐禁站得隔了八百里的鼠婴。
鼠婴被这一眼看得神经乍紧,鼠毛直竖,生怕明有河要带他入阵。
上回在斐禁怀里吃的苦头,他能记十年。
鼠婴慢慢向后畏缩,不知不觉与斐禁挨近了。
后爪踩到斐禁脚上时,鼠婴扭了两个头。
斐禁冷淡地与他六目相对,鼠婴想笑一笑,又想起自己的笑声并不动人,只能干巴巴地错开眼。
斐禁的视线比他收得还快。
鼠婴百无聊赖的看着远处的丛不芜与明有河,两个人凑在一起不知道在盘算什么,鼠婴随口问:“斐禁,你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吗?”
他修为浅显,与丛不芜隔了整整一个阵,一点风声也听不见。
斐禁点头,又摇头。
鼠婴腹诽:那你一直直勾勾地看什么?
但他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孩子,并未因此就看轻了斐禁。
“东湖仙长道法高深,你听不见也在情理之中,不必难为情。”
斐禁的唇角似乎牵了牵,很快又被平静遮盖。
东湖?
这是他第二次听到这个称呼。
明有河道:“还能是怎么挖的?自然是变成人……”
命丧密林的算命术士虽然谈不上绝顶聪明,但他能以行骗糊口度日,还没被人打死,可见心眼儿不少,黄花妖仅靠原形是骗不到他的。
明有河一惊,“不对,黄花变不出人形。”
丛不芜静静看着他。
明有河道:“它不会是用了什么迷境吧?”
迷境最易催生幻觉,但幻觉到底是虚非实,只要心细一些,一眼便可窥破漏洞。
不过,算命术士那个半吊子……
明有河微作停顿,问丛不芜:“你想看它的迷境?”
丛不芜道:“物肖其主,我想看看它肖的是谁。”
多说多错,多做也一样。
做的越多,破绽就越多。
丛不芜歪倚一支青竹,翻出手掌,变成一朵娇艳欲滴的黄蕊红牡丹,转手往耳上一别,本是千娇百媚的模样,话却说得十分冷清冷意。
“你且看着吧。”
她既已打定主意将这件事管到底,能事半功倍最好。
明有河话锋一移,问:“我们不去东湖了?”
“当然要去。”丛不芜毫不迟疑道,“相信我,不会费多少力气的。”
明有河挑眉,丛不芜知道的东西一定比他多得多。
丛不芜道:“一朵黄花能在我们眼前藏隐气息,它身上的东西,或许与云竹西的那串珠链出自一人之手。”
说来说去,还是在为云竹西。
明有河顿时了达通明。
他也不想欠人恩情,抬手将丛不芜鬓间的红牡丹摘下来,簪在了自己鬓间,道:“我来吧。”
丛不芜一下站直了,宛如见了鬼。
明有河的脸扭曲变幻,身形越来越袅袅多姿,娉娉立在面前,竟真是个俏丽佳人。
明有河抬袖轻掩红唇,眼波流转,情意绵绵:“郎君,奴家去了。”
丛不芜笑着推了他一把,“阿黄妹妹,去吧,去吧。”
风过竹梢,惊起几只雀鸦。
鼠婴被丛不芜牵在手里,眨眼的动作都放轻了。
丛不芜特意叮嘱他:“别说话。”
鼠婴知道他们这是“隐身”了,歪头看看斐禁,见他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也没了继续看下去的兴致。
远处的竹冠发出细微的异响,鼠婴站在黑鼠背上踮起脚,凝神观察着前方。
响动忽然停止了。
光影在丛不芜脸上投下一道不甚明显的亮光,明有河远远回望过来,视线绕过默然许久的斐禁,冲丛不芜眨了下眼。
他清清嗓子,可怜柔弱地捂住胸口,秀眉紧蹙,低低哭了起来。
鼠婴站得高看得远,将“明子捧心”的奇景尽收眼底,愕然之余,只觉得要憋不住笑。
明有河显然没有白哭,片刻功夫不到,远处又传来些许动静,窸窸窣窣后,出来一位黄衣男子。
他明明站得很远,声音却清清楚楚,如在耳畔:“美人儿,哭什么?”
丛不芜自始至终都很从容,斐禁仿佛对一切都置身事外,只有鼠婴目不转瞬,紧张得快要活过来。
明有河像是没看到黄衣男子身在何方,睁着一双泪眼左右盼望,啜泣连连:“小女子……”
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又哽咽起来。
黄衣男子无奈走近了些,嘴里似乎翻来覆去只会一句话,依旧问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