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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下去的那一刻, 黎羚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完了。
她根本不是在演戏。
她抛开了电影,也抛开了剧本,抛下了一切虚假的身份。
她既不是警官, 更不是阿玲, 找不出任何的借口。
她只是想吻他。
黎羚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来摄影棚之前, 她是想要跟金静尧把话说清楚的。
为什么戏拍着拍着,一切都失控了。那种危险的冲动像一颗上了膛的子弹, 不顾一切地发射出去。她什么都不在乎了。
她好像真的喜欢他。
……她完了。
黎羚不记得有没有人喊过卡。
从金静尧的怀中起身时,她很尴尬,也有些害怕。
她感觉金静尧比她更尴尬。他都不敢看她了,像被人打了一棍、眼冒金星的贞洁烈男。
饶是如此,他还是攥住她的手腕,不允许她擅自离开, 垂下眼睛, 很认真地帮她整理好了刚才乱得一塌糊涂的上衣和头发。
黎羚的心跳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害怕。
趁他不备,她迅速开溜, 第二天在家门口的地毯上发现了满满的一袋药。
因为她的嘴巴被他咬破了,咬得很厉害。
也因为他担心自己把感冒传染给她。
黎羚:“……”
不能再住下去了。
他留了纸条, 木乃伊小人上蹿下跳,说想跟她说谈一谈。
她连夜扛着火车进了新的剧组。
新电影叫《无神论》,小成本, 独立制作, 在黎羚试镜的几个项目里并不占据绝对优势, 但题材很吸引她。
导演梁婧淇很年轻, 刚从纽约大学Tisch毕业。电影取材自她自己的亲身经历,是一部自我审视的女性成长史。
影片时间跨度很大,在近二十年的时间里,女主角淇淇孤独地挣扎着,生长于父亲为她制造的裂痕里。
她总是想要弥合裂缝,用一场野火烧掉自己的童年,却又不可能真正走出父权的阴影和原生家庭的荒原。
第一次读到剧本的时候,黎羚就知道,这个角色应该是她的。
甚至没有试镜,她和导演只是在咖啡馆里聊了一下午。梁婧淇讲自己的父亲,黎羚也说了她的父亲。两个人后来都哭了。
不知为何,在那个眼眶湿润的时刻,黎羚脑中又出现了金静尧的脸。
她回忆起他在熹微的晨光中,用无限接近于温柔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如果没有他,她或许还是没有勇气讲述这段过去。
但现在她已经不害怕“生日快乐”了。
《无神论》的拍摄风格和金静尧差别非常大。梁婧淇是新导演,她的片场更像是一个集体创作的舞台,所有人都会来参与讨论、自由碰撞。
黎羚很享受这个过程,也很喜欢这部电影。她对梁婧淇说,这部戏就像是脐带,连接她的生活和过去。
只是,快要杀青的时候,她以为自己会很难从中抽离,结果却恰恰相反。杀青宴上,她竟然是玩得最疯的一个人。
“你出戏一直很快啊。”梁婧淇夸她,“你是天生的演员呢,入戏快,出戏也快。”
真的是这样吗。黎羚有些惆怅地想,那为什么都两个多月了,她还是时常会想起金静尧。
两个多月,已经足够她重新开始,但好像她还是不能摆脱他的影响。
她本来以为自己拍每一部戏,都会很难走出来。
原来只是他的电影,让她很难走出来。
有时候她也会问自己,如果现在再回去补拍那场审讯戏,她还会吻他吗。
……可能还是会的。
她甚至比当时更想要吻他。
杀青宴上,黎羚见到了梁导演的丈夫。那是一位非常儒雅、风度翩翩的男士,比妻子大了十几岁。
“我觉得我有点恋父情结。”梁婧淇不太好意思地说。
黎羚理解地笑了笑。《无神论》脱胎于她自身的经历,同为缺少父爱的人,她明白对方的想法。
虽然她对何巍并没有任何旎念,但当年,她的确也曾试图从他身上获取父亲的温情。
只是,何巍死了,她自己的父亲也死了,她过早地成熟,才意识到自己的人生,似乎并不需要一个道貌岸然的指引者。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懦弱和自私。
她不再相信年长者,只想要反叛他们的权威。
真正让她有所触动的,反而是年轻。
年轻人的热忱、力量。年轻人的青涩、锋芒。年轻人的一往无前……还有年轻人的笨拙。
这两个多月里,黎羚拍戏之余,闲来无事,常常会将自己和9787532754335的聊天记录拿出来重温。
她渐渐发现,9787532754335和金静尧之间根本没有那么大的差别,甚至连说话的语气都大差不差。
他隔三差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