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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都印象深刻。
也是在那日残阳褪下,掌灯时分,陆绥安趁着夜色过来的。
每回陆绥安归家,母亲萧氏都会苦口婆心的打发陆绥安来正房陪她,给他们小两口创造相处机会。
陆绥安一心公务,每每回府多去往书房继续办公,可到点了萧氏都会遣人三请四催,不厌其烦,直到将人赶到了正房这才作罢。
梦里那晚亦是如此,萧氏得知小沈氏病了,刚入家门的陆绥安便被打发了过来。
梦里的画面与眼下现实重合在了一起,竟如出一辙。
沈安宁浑身哆嗦颤抖,全身冷汗涔涔,这是不是就意味着,那个梦不单单是梦,它还预示征兆着什么?
这个念头一经冒出,不多时,一口热血喷涌而出,噗地一声,她忽而气急攻心,竟生生吐出了一口血来。
白桃见状瞬间大惊失色,尖叫一声赶忙要去外间将世子请进来,然而袖子却被人一把死死揪住。
白桃猛地一扭头,只见沈安宁擦掉嘴角的血迹,已重新躺了回去,一时定定的盯着床榻上方,良久良久,终于一字一句沙哑开口道:“说我乏了,恕不能起身伺候!”
“让世子……回罢。”
沈安宁一字一句咬牙说着。
说这番话时,她满面苍凉,声音一个字赛一个字的清冷。
嘴里却险些将后槽牙都给咬断了。
细细听来,仿佛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
说完,她缓缓闭上了眼。
在白桃看来,夫人面色早已经恢复如常,好似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不过是场幻觉。
白桃解气又不解,她早就看不惯夫人这般逆来顺受下去了,这是嫁到陆家这大半年以来,第一次见夫人冷脸对待世子,虽不是当面,却也是破天荒的头一回了。
白桃细细思索一番,料想今日夫人定是在锦苑那里受足了气,被寒了心,这才忍不住彻底爆发迁怒到世子身上的。
这样一想,白桃不再多劝,掀开帘子雷厉风行的冲了出去。
同一时间内,陆绥安正好拨开珠帘踏入正厅。
珠帘是由一颗颗乡下草珠子串连而成,是沈安宁亲手所做,进出时,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声响。
陆绥安眉间细微一蹙,他素来喜静喜洁,并不喜任何喧闹之声,却也很快稍纵即逝,面色如常。
没有人能够轻易察觉到他的任何不快。
入内后并未曾第一时间步入卧房,而是转而行至窗前,盯着窗外,负手而立。
他身姿笔挺,此刻刚下值,身上的官服还未曾褪下,绿色的官服挺立熨帖,连圆领官袍里露出的一截白色里衣都千尘不染,无一丝褶皱,衬托得整个人如陡峭悬崖上一株苍劲松柏,令人望而却步。
陆绥安在大理寺任值,从六品司直,因能力出众,协助上峰复核、推翻过几次重大案件,又加上新帝上任,旧臣陆家备受新帝器重,故而陆绥安如今虽为六品,却主理审判事务,干着五品大理正丞的实事。
因常年接触死犯,身上带着某种不怒自威的森然肃杀之气。
熟悉内情的人知道那叫……死人气。
故而纵使白桃心有不满,可每每到了正主陆绥安面前,并不敢过多放肆。
听到门口的动静,陆绥安淡淡偏过头去。
本以为迎上来的是手捧羹汤的沈氏,却——
“世子,夫人今日病了,恕不能起身伺候,还请世子……自便!”
白桃愤愤的气势对上那双肃然眸光时,不自觉弱了三分。
沈安宁方才语气里的清冷,白桃复刻不足三层。
却足以让陆绥安微微皱眉。
他与新妇沈氏感情并不深厚,再加上公务繁忙,并无多少应付之姿,对于这桩从天而降的婚事,相敬如宾,相安无事已是他最大的力所能及,然母亲的种种撮合手段令人无奈又无力。
他原本以为太太嘴里的称病,不过是一种争宠说辞,他今日过来,面对的定又是同从前一般无二,满桌的汤食,无微不至的侍奉,无声的食用,相顾而无言的相处。
没想到……当真病了?
思及至此,陆绥安淡淡抬眸,视线越过白桃,朝着卧房方向扫去,嘴上随口问道:“请大夫了么?”
白桃微微咬牙道:“请了几回,不过城南常请的几家大夫都出去问诊了,最早的得明日一早过来。”
说到这里,白桃气得眼都红了,从下午到现在,三催四请的,连个大夫的影都没见着。
白桃知道要么是遣去的人偷懒耍滑,要么是有人诚心视而不见。
然而,陆绥安听到此话,面上一如既往的未见多少神色,并无任何担心之色,也不见任何关切之色,更无任何愤怒之意,只敛目片刻,将贴身侍奉的随从常礼唤了进来去请大夫。
白桃见此状心中的不满散去了三分,心下只有些复杂,片刻后朝着屋内看了一眼,咬咬牙准备斗胆请世子移步卧房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