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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别院的时光,仿若一湾静谧湖水,表面波澜不惊,实则暗流涌动。惠子与竹下之间,因那场意外,关系悄然蜕变。竹下满心愧疚,愈发体贴入微,试图以行动弥补过错;惠子虽未全然释怀,却也在竹下温柔呵护中,渐渐卸下防备,二人相处时,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的温情。
一日清晨,熹微阳光透过雕花纸窗,在榻榻米上洒下斑驳光影。惠子如往常一般,静静坐在窗边,手中紧握着一个精致药瓶,正欲将里面的药丸服下。恰在此时,侍女阿绀端着煎茶踏入房间,目光瞬间被惠子手中那泛着冷光的鎏金药瓶吸引,瓶身上的英文字母在晨光映照下格外醒目。惠子神色骤变,慌乱间试图藏起药瓶,却已然来不及。阿绀心中猛地一惊,她虽不识字,可惠子这般反常举动,让她敏锐察觉到事情不简单。
“夫人,又在服用西洋医生开的药吗?”&bp;阿绀手中的漆盘微微颤动,绘着菊与刀图案的茶杯与托碟相互碰撞,发出细碎声响,仿若在低吟着某种不祥之兆。惠子强装镇定,扯出一抹略显僵硬的微笑,说道:“不过是些调理身子的药罢了,你不必多问。”&bp;言罢,匆匆收起药瓶,起身快步离开房间,只留下阿绀满脸疑惑,呆立在原地。
阿绀心中忐忑不安,深知此事或许事关重大。犹豫再三,她最终决定将此事告知身在皇居陪伴皇太后的静子公主。于是,阿绀通过别院与皇居之间隐秘的联络渠道,送出一封密信。收到密报那日,静子公主正抱着丝语在御苑赏早樱。侍女呈上的德文病历档案里,夹着惠子婶母在柏林疗养院的照片。泛黄相纸上,女人手腕处的束缚带,与此刻丝语襁褓上的金线竟有着诡异的相似。皇太后赐下的樱饼忽然裂开,红豆馅渗出暗红汁液,在病历上&bp;“遗传性癔症”&bp;的德文诊断字样上晕染开来,恰似一朵狰狞的菊纹。丝语在静子公主怀中咯咯笑着,挥舞着小手,对即将来临的风暴浑然不觉。静子公主轻抚着丝语的脸蛋,眼神中满是纠结与忧虑。
“这可如何是好?”&bp;静子公主喃喃自语,“若惠子真有家族精神病史,丝语该怎么办?竹下家又该如何自处?”&bp;她将樱饼喂给池中锦鲤,指尖残留的红豆沙宛如干涸的血迹。与此同时,东京别院的惠子隐隐察觉到异样。侍女们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好奇与疏离;竹下近日也总是心事重重,似乎在刻意回避着什么。惠子心中不安,却又毫无头绪,不知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三日后,皇居送来丝语的百日照片。彼时,阿绀正在浆洗染血的床单。照片中,女儿戴着菊纹唐冠,襁褓上的金线缝着&bp;“武运长久”&bp;的旗印。惠子用镊子夹出相框夹层中的头发&bp;——&bp;那是她当年为丝语剪下的胎毛,如今却沾着陌生熏香。
“这是静子殿下特意让御医调制的安神香。”&bp;使者呈上螺钿匣时,袖口露出陆军医院的标识。惠子嗅着混有曼陀罗气息的伽罗香,心中的压抑瞬间爆发,猛地掀翻茶案。碎裂的志野烧瓷器间,滚出三个月前的《朝日新闻》,上面关于花园口黄河决堤的报道,正嵌在她踩碎的药片上。
东京别院的青竹帘栊在晨雾中轻轻摇曳,德国拜耳药厂的蓝玻璃瓶在梳妆台上折射出诡谲光斑。军医松本将听诊器从惠子胸口移开时,金莳绘外壳的听诊器与药瓶相撞,发出类似子弹落地般清脆的声响。他蘸着柏林墨水的钢笔在诊断书上悬停许久,最终在&bp;“适应障碍”&bp;旁画了一朵尚未闭合的菊蕾。静子公主得知军医的诊断结果后,心中的担忧稍稍减轻。她深知,惠子的病情若能得到有效控制,对竹下家而言,算得上是不幸中的万幸。于是,她即刻派人送来从德国购置的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物。送来的药盒用普鲁士蓝丝绸精心包裹,尽显这份礼物的用心。
竹下看着母亲送来的药物,心中百感交集。他愈发坚定要帮惠子走出战争创伤综合征的阴霾。每日结束陆军大学繁重事务后,他总是匆匆赶回东京别院,陪惠子在庭院中散步。樱花花瓣在微风中悠然飘落,两人并肩徐行,竹下轻声讲述着学校里的趣事,试图逗惠子开心。惠子虽未完全展露笑颜,但眼中的阴霾似乎淡了些许。
而惠子,在竹下的陪伴与药物的作用下,状态渐渐好转。闲暇时,她会带着贴身侍女阿绀前往东京银座逛街。银座街头,繁华喧嚣,店铺橱窗里陈列着琳琅满目的商品。惠子的目光总是被那些色彩斑斓的洋装所吸引,每次逛街,都会挑选几件洋装,而对传统和服,却鲜少关注。
银座街头,惠子身着象牙白洋装,鱼骨撑轻轻刮过&bp;“国防妇人会”&bp;的募捐箱。阿绀跟在惠子身后,看着她对洋装的痴迷,心中不禁泛起疑惑。当惠子在资生堂&bp;PARLOUR&bp;点香草冰淇淋时,阿绀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夫人,您如今似乎格外喜爱洋装,往日那些漂亮的和服都不穿了吗?”
惠子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轻声说道:“阿绀,你知道吗?看到这些洋装,仿佛能让我暂时忘却那些痛苦过往。”&bp;惠子的声音轻柔,却透着深深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