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血的典仪(一) (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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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瞰矿石星,星球表面的矿海中建起了大量矿场,被雇佣的采矿工人如勤劳的工蚁,在漫天矿晶粉尘中昼夜劳作。
至高法庭出台的劳动工时法案与受雇佣者权益保障法案似乎并没有传达到这片荒凉、贫瘠、落后的土地。
“您真聪明。”阿灰呆板地夸赞道,“那种矿晶散发出的粉尘微粒,能够进入血管与细胞融合,引发病变。只要在矿场待着,就有可能患病。”
“矿化病的症状是,人的体表皮肤会析出晶体,就像恐龙或旗鱼的背鳍那样,穿破皮肤突刺出来……”阿灰望着自己手臂上大大小小的凹痕,“我也长过,我自己挖掉了。”
她打破了医院的一面玻璃窗户,拾起一片最趁手的玻璃碎片,用酒精消过毒,抵住小臂上析出的坚硬晶体,连着皮肉一起,一块块剜了下来。
她的妈妈躺在隔壁病床上,灰黑色的晶体覆盖满了全身,手臂、大腿、胸膛、脖颈,密密麻麻得全是析出的矿晶,她动弹不得,说不出话,头侧向女儿的方向,无声地流泪。
一滴一滴。病房内只有血滴落的声音,在地板上汇聚成一片刺眼的猩红。
艾妲长久地没有说话。
“听您说,莱珀矿业要准备测试这种矿晶了,荷尔戈港的两艘星舰会换用矿晶制造的容器。他们要大赚一笔了。”阿灰慢吞吞地说着,“但是殿下,我还……”
她不自觉地抚摸着手臂,粗糙的手指滑过那些剜去皮肉留下的伤痕,脸上是一种呆愣的木讷。她没有再说下去,艾妲平静地注视着她,矿石星的晚风吹动这位殿下浅金色的长卷发,如海藻般在风中摇曳。
艾妲向阿灰伸出手,那张精致如偃偶的脸,因野心与欲望而眉目生动,染上灼灼光辉,“我能够达成你的愿望。跟随我,做我的助力吧。”
阿灰沉默了片刻,迟缓地、呆滞地点了点头,问道,“所以您想要做什么,殿下?”
艾妲的长发在风中四散纷飞,阿灰依稀看见她下颌绷紧的锐利线条。
“点燃星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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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后。荷尔戈港。
庄严恢宏的金属管乐中,帝国的太阳旗帜猎猎作响,微微发亮的引力墙笼罩住整座静默的军港,隔开了喧闹的大批民众。
能有资格在墙内观赏这场盛大典礼的,只有军官、大臣、官员、科学家及他们的亲眷,上万个悬浮空中的丝绒座席上端坐着装扮得体的绅士淑女,小声地侧身交谈,等待着正式开幕。
元帅亦在其中,只是他不与同僚们坐在一块,而是落座于军官夫人们中间。偶有Omega用扇子遮着脸,自以为不动声色地打量他,那些目光带着小心翼翼,卫瓷只感到一丝轻微的不适,并未放在心上。
他还在思考“暴风雪”号的核心与容器。凌晨时分,星舰通往主控室的金属管道全部封闭,中枢控制权交由超级计算机Enki,将按照程序完成阅兵流程。但元帅还是凭借权限再一次去到了主控室,作最后的确认。
灯火通明的主控室内寂静无声,元帅的军靴踏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他试图寻找到违和感的来源,却一无所获。
动力核心安静地沸腾燃烧着,容器映照出元帅冷肃的脸庞。
一阵喧哗拉回了他的思绪。
军乐越加雄浑激昂,观礼席上的Omega们纷纷探出身子,巨大的、垂着帘幕、珍奇花朵装饰的飞车上,执政官与他的子女们身披纹绣着太阳旗帜的金红长袍,上百种低音乐器隆隆作响,旋律如泉水震颤。
四周在窃窃私语,卫瓷的目光只落在一道身影上,艾妲站在最边缘的位置,在她的兄长们旁边显得单薄而娇小,眉目间没什么生气,更像一具装扮华美的偃偶。
她的兄长们姿态随意地交谈,唯有她冷冰冰地站着,抿紧唇线,一言不发。
一股涩意不受控地在胸腔翻涌,卫瓷将手套攥得皱皱巴巴,他领受了执政官大人的好意,但想到艾妲因此而妥协、让步、忍耐,那种怜惜之情又不自觉冒出。
哪怕是得到她想要的腺体之后,她依旧会受挫折,一切仍不能按照她的意志运行。
卫瓷注视着艾妲,默默地攥紧了拳。
伴随着皇室出场的短暂喧闹过去之后,是冗长的致辞,卫瓷机械地跟着众人鼓掌、颔首,并没有听进去一个字。当执政官颤颤巍巍地走下演讲台,被女侍搀扶坐下,他的子女们脱去繁重的长袍,纷纷跨上小型飞行器。
与往年一致,以猎鸮作为典仪开场。
不同于沉默无声的军校学生,观礼席上的贵族与官员们都兴奋不已,甚至有人乘上飞行艇,试图近距离观赏这一场狩猎。
其中包括公爵的女儿、三殿下亚伦的未婚妻,她所乘的飞行艇停泊在船坞上空,占据视野极佳的位置。
放飞的雨中鸮绕着荷尔戈港振翅飞舞,高速掠过一艘艘轻型巡弋舰,几位殿下追逐着猎物,远离了观礼席的人群,在森冷的钢铁舰群中上下腾挪,不时有针弹射中引力墙,能看到墙面扩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