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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久违的, 不敢奢望再从她口中听见的称呼,让人眼梢一下子发了烫,裴羁定定神:“念念, 你,你。”

自己也能觉到声音有些打颤, 急急清了清嗓子, 突然停住。

想问她是不是想起了从前的事, 突然间又生出惧意, 不敢问,原来天下竟也有令他恐惧的事,怕她想起从前, 怕她再次冰冷地抗拒他,怕这些天短暂的安稳和欢愉, 突然之间就都会消失。

迟疑着,久久不敢开口,听见她低低的声音:“我从前, 是不是这样叫过你?”

心里骤然一宽, 听她的语气, 并不像是想起了从前。在侥幸与期待中伸手拥她在怀中:“是。”

是的,这么叫过。长安那些日夜, 她或真或假, 或是怀着算计,一次次这样叫他。眼前闪过她披散的长发, 摇荡着, 沾在她唇边, 落在他肩头, 裴羁喑哑着嗓子:“念念, 你从前,很喜欢这样叫我。”

“真的?”苏樱抬眼,看见他泛红的眼梢,他的呼吸一下子变得灼热,他直到如今,还是不能抗拒她这么叫他,她一直都很知道他的弱点。仰望着他,轻柔着声音,“我不大记得了。”

“真的。”裴羁轻声道。至少最初的开始,她试探着唤他哥哥,想得他怜惜的时候,心里对他是存着依恋的吧,可恨他全都弄砸了。在悔恨与失去的恐惧中紧紧拥抱着她,“念念,你将来,会不会抛下我?”

“怎么会?”苏樱摇头,无辜,真诚,“我们是夫妻呀。”

不错,是夫妻。成了亲,最好快些有个孩子,即便她想起来,有夫有子,他会对她很好,她应当也不会再离开他了吧。裴羁心尖热着,低头在她额上一吻:“等过完端午,我们就筹备亲事。”

他已致书崔家和苏家,请好了双方媒人,无论母亲同不同意,这门亲事,一定要办。

苏樱低着头轻轻一躲,在他怀里藏住了脸颊。天光昏暗,若不仔细看,这模样与害羞没什么太大差别。他低低叹一声,抱她抱得很紧,皮肤发着烫,弄得她心里也有些古怪,他仿佛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他绝不会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神色,绝不会抱她得这么紧,就好像在害怕失去她一样。

心里陡然一阵烦躁,苏樱推开裴羁:“你快去换药吧。”

裴羁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晦涩,心里一惊,下一息她轻柔了声音,轻轻推着他往屋里去:“快去吧,又流血了。”

她只是在担心他的伤,他又在胡思乱想什么。裴羁放轻了声音:“你也回去歇着吧,待会儿我弄完了便去找你。”

“我等你。”苏樱在外间坐下,拿起先前未曾看完的书,继续看了下去。

裴羁没再进套间,远远坐在书房另一角,唤大夫上药。苏樱手持书卷,目光透过书向套间里一望,张用拉上门,咔一声上了锁。

文书她看不见,但所有的秘密,都在裴羁心里。

苏樱放下书走过去,不远不近站在裴羁身后。两盏灯挂在墙上,将一切照得通明,他背上的伤看得很清楚,愈合得不好,斑斑驳驳的疮疤,他似是怕她嫌恶,连忙拿衣服盖住了,低着声音:“别看,脏得很。”

的确脏得很,但他做的那些事,他曾经带给她的屈辱,比这脏得多,她也都看了。苏樱低垂着眼皮,轻声道:“疼不疼?”

“不疼。”裴羁道。

大夫细细上了一层药粉,浓重的药味夹着淡淡的血腥气弥漫了整个房间,裴羁看见苏樱蹙着眉似是不忍看,忙又劝道:“你回去吧。”

苏樱没有走,病痛的时候通常也是人最脆弱的时候,哪怕心硬如她,前些日子来癸水时腹痛难忍,裴羁衣不解带昼夜照顾,一粥一饭都要亲手来喂,那样的温存体贴,也曾让她有过短暂的迷茫。以己推人,阴狠如裴羁,在这时候也是最容易攻破的吧。

大夫拿着纱布一层层包裹了伤口,看看将要包好时,苏樱伸手:“我来吧。”

大夫不敢给,询问地看裴羁,裴羁自然是不肯让她插手的:“你别碰,气味不好闻。”

“怎么会?”苏樱硬是从大夫手中拿过,“是你呀。”

这话亲厚稠密,让裴羁突然间喉咙一哽,在沉默中举着胳膊,看她细白的手指握着纱布,从他腋下绕过来,在背后细细裹好,又从另一边绕出去。

她身上也有淡淡的药味,这么多天她一直在吃药,都是他害的。裴羁低着头,懊悔撕扯着,心脏千疮百孔,忽地听见她道:“端午节你在家里过吗?”

节令之时,像裴羁这种深得上官倚重的人物,往往需要奉召到公署陪伴,与上官和同僚一同过节,不会在家。

“需要去节度使府,”裴羁轻着声音,“我会尽快回来。”

话说出口,心里突然一凛,看苏樱一眼。她低着头,将最后一点纱布在他身前收拢,又弯腰低头打着结,她漆黑的额发轻轻拂一点他的胸膛,呼吸在清浅带着淡淡的香气。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却知道这些官场上的规矩,知道节令之时,许多官吏都要到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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