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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提前准备好的钱,却已经湿漉漉地烂在手心,她有些尴尬,“本来想今天还你的,要不我晒干了,改天再给你吧。”
车灯从他身后又一次闪过。
碎碎绒绒的黑发镀上一层虚幻的光,顺着雨水一起滴进地面。
她强撑着笑笑,又重新塞进口袋里。
身前人的衣摆沉甸甸下坠着,蜿蜒的水渍到处都是。
何必这样。
宋晚晚低着头,她第一次感到难以直视,像快要烂在这片地里,“其实我总是骗你。”
雨声渐大。
“我没有车来接,你也没有认错人。”她正酝酿着如何编一个恰当的理由,却听见身前人清脆的声响如玉石落在地面。
“那我们应该见过很多次了。”
陈兆很温和地笑,眉眼弯出漂亮的弧度。单手撑着膝盖俯下身,好直视她的双眼,“只是可能都没什么印象。”
“所以,要不要一起回家?”
宋晚晚一愣,指骨紧张到发白。
她忽然很难再编出什么拒绝的理由。
公交车还是准点来了,宋晚晚一身的水,陈兆脱下外套垫在了椅子上。
好像要在暴雨里变成摇摇荡荡的一艘小船。
宋晚晚侧脸看向窗外,这样明亮的车厢游离在黑夜里,从玻璃倒影里可以看见自己坐得小心翼翼,还有他一小片侧脸。
“其实。”
“嗯?”她突然回头,轻轻的疑问语气像小小一枚钩子,陈兆下意识错开视线,重新开口。
“其实。”
话含在嘴边,如果一定要有什么说出口,陈兆发觉自己说出的依旧是这些关心,“其实当心着凉,下雨了容易着凉。”
他不准备问了,却听见身旁人道,“那个磁带我听了,还挺好听的,谢谢你。”
仅此而已的回复。
陈兆垂着头,双手紧紧握着搁置在膝上,嘴角还是青涩的笑,或许这样也够了,“好,喜欢就好。”
潮湿的校服布料紧紧黏在指尖,纵使她已经企图将自己撑在座位上。
在这样一个电闪雷鸣的暴雨天,宋晚晚低下头,“喜欢的。”
陈兆浑身一僵,不敢去猜对方回答的到底是哪一句。
接连不断的雨水从衣衫滚落,缠绵着扯到脚边,变成混作一滩的水渍。
袖口还是湿答答的。
宋晚晚将吹风机又移回来一股脑对着吹,坐在床边,脑海里闪过无数个相似的晚上。
颠倒的位置,隔着一层台阶始终不平等的身份。
暴雨如注。
刘泽然极其冷淡的一张脸,伞面为她倾倒,衣摆却依旧会被淋湿。
窗外电闪雷鸣,骤然闪过的亮光吓得她回头又朝窗外看了眼。
只怪雨太大。
而这样困顿缠绵的雨丝让人很难有一瞬喘息的空间,即使当下是个大晴天。
指节叩在桌沿敲了几声,吓得她一激灵。
神志迅速清醒,倒是一点都不困了。
“你出来一下。”
老师没什么好脸色。
宋晚晚垂着眼,一路跟着对方去到办公室。英语老师自顾自喝了口茶,说得慢慢的,“我听说你以前有段时间心思比较飘浮,上高中了还是收收心啊。”
汗液似乎已经紧紧裹在身上。
这样一个一体化的大型学校里,老师之间的消息该有多灵通,以前的究竟又能瞒过谁。
她站在原地,希望自己只是杞人忧天,心中却忍不住沉沉下坠着,“好的老师,我会好好注意的。”
对方没接话,身前有谁的脚步声再度来临,眼前人举起那叠试卷,慢慢开口,“接下来考试好好考啊,我不是那种古板的人。你英语又不差,自信点。”
“来,那个,陈兆,把试卷拿过去。”
宋晚晚微愣地抬起头,眉眼甚至泛起一股酸胀,快要来临的酷暑闷热气息挣破这一方天地。
“好。”有人上前接过。
窗外明媚阳光透过玻璃一路打到他脸上,那些浓缩着漂浮的光影随着风刮过树叶而不停摇摆。
而他微微侧着脸,见缝插针般对她轻轻笑。
搭在额前的发丝,柔软带着明媚笑意的唇。那些轻柔阴影滑落亮晶晶的瞳孔,变成一根绵长柔软的线,包裹住她的心。
一圈又一圈。
在那年被甩到身上散落一地的试卷,此刻好好攥紧在他手心。
宋晚晚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心里又冒出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想法。
就好像自己参加了一场准备充分的数学考试,唯独选择的最后一题难以确定,仓仓促促涂上答题卡后获得了一个满分。
她的心跳的是那样快。
因为发现笔下乱涂乱画猜对的答案是陈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