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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会有人拦。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许妙愉垂眸低声恳求道:“你先出去,我要换衣服。”
景珩挑眉上下打量着她:“你一个人能行?”
他的眼眸中流露出深深的不信,好像在眼中,自己是个怎样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之人,许妙愉气结,仿佛是为了做给他看,使劲儿扒拉了一下身上的衣服。
她虽然从小养尊处优惯了,但也不至于连衣服都不会穿吧,正这样想着,脸上愤懑的神情突然定住,原来刚才那一扒拉,一缕头发不小心缠住了襦裙上的金箔,正扯着她的头皮。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越不想出糗就越狼狈。
许妙愉欲哭无泪,只想赶紧将景珩打发走,然而眼尖如他,岂能瞧不出她的窘境?
轻笑一声,手指微动,慢慢拨开那一小缕乌发,束缚的感觉瞬间消失,许妙愉松了一口气,回过神来,脸色更红。
红扑扑的脸颊就像熟透的樱桃,带着几分单纯的风情,却又比盛开的芙蓉还要艳丽,景珩静静地看着她,缓缓俯身下来。
看着越来越近的俊颜,许妙愉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直到对方的气息近在咫尺,她终于反应过来,抬起双手推他。
景珩早有防备,一下就抓住了她不安分的纤手,视线触及她面上害怕的神情,到底还是停了下来,认真的神情转为戏谑,“不是在奉节运筹帷幄神机妙算吗,怎么连衣服都穿不好?”
他们离得太近了,她几乎被他圈在了怀中,许妙愉逃过一劫,又被青年的温度包围,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惊讶道:“你知道了?”
景珩低声笑道:“我一进城,就有无数人来跟我赞扬你的丰功伟绩,想不知道也难。”
真的太近了,她甚至能够感受到他轻笑时的胸腔震动,以至于忽略了他说到“丰功伟绩”四个字时的刻意加重,竟然还不好意思地谦虚道:“他们都太夸张了,其实我也没有多厉害。”
“一个人偷偷从南平跑到奉节来,还不厉害?”
许妙愉蹙眉道:“哪里是一个人,不是还有沈怀远他们吗?”
反驳的话刚说完,她忽然明白过来什么,从他怀中钻出来,抬眼看向他,恍然大悟,原来是来兴师问罪的。
许妙愉绷直了嘴角,又道:“这是我的决定,他们都是被我逼迫护送我来的,你要怪怪我一个人就好。”
景珩神情莫测,一双又黑又深沉的眸子看着她,似乎在探究着什么,“我更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的目光那么锐利,仿佛能洞悉一切,从她善于隐藏的面容之下看到她心底深处的想法,许妙愉出于本能地避开,视线落到墙角的绿萝上。
是啊,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让他问出这个问题之时,许妙愉也不禁陷入了迷茫之中,局势瞬息万变,并没有留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
那个惊人清梦的夜晚,当她听说景珩和兄长同时带兵离开了南平之时,一个大胆却并不意外的想法出现在她脑海之中。
夏廷包围奉节,想要打通通向蜀地的东大门,可是兄长不久之前亦在夔州战败,他们哪里找得到有信心打败景珩的人,最好的办法,只剩以多欺少。
自古以少胜多的战役为何为人津津乐道,其中一个重要原因,不就是因为少见吗,世上更多的,还是绝对兵力优势之下的胜利。
可是连年战乱之中,再集结出三十万大军对夏廷来说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非——
她第一时间找到了王宝风,从王宝风口中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夏廷从各地调兵前来,东拼西凑才凑齐了三十万人,这个各地,甚至包括江淮几处重镇。
他们的目的既是奉节,又不单单只是奉节,更重要的是,伏击带兵前来救援的景珩。
不惜让江淮地区随时面临危险,也要打压景珩,看来他们果真将景珩视作了头号敌人。
对于双方来说,这都是一场阳谋。
摆在景珩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增援奉节,守住这个东大门,等于守住蜀地这个大本营,二是沿江而下,趁着江淮兵力空虚北上,这本来也是他们的策略,近来南平调兵频繁,正是为了北上而做准备。
夏廷赌景珩一定会回援奉节,从至今为止越廷那边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来看,恐怕他们已经沆瀣一气。
在这一点上,夏廷的确赌赢了,据王宝风所说,景珩根本没有犹豫,奉节一定要守,只是两边朝廷都没有料到,他不是愿意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性格。
谁说不能两条路一起走呢?
他们认为不能,是觉得以蜀地的兵力,分兵两路风险太大,很有可能两路皆败,到时候可就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思及此,许妙愉大致理清楚了她该如何回应,缓缓说道:“你分兵两处,主力由我兄长率领,到荆州与徐庆汇合北上进攻襄阳,自己却只留了一万兵力驰援奉节,此计成则关中再无兵力与屏障,不成则蜀地再无还手之力,无论是我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