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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的白天逐渐变长,卯时刚至,缺了一角的月亮还挂在天穹上,天空就泛起了鱼肚白。
鸡鸣阵阵,叫醒了做农活的人,五月正是夔州麦子成熟的时节,没有了敌军的侵扰,好不容易保下来的良田终于到了抢收的时候。
天刚蒙蒙亮,沈怀远就从床上一跃而起,穿好衣服走出门去,先在院中练了一套剑,看看天色差不多了,一根扁担挑两个木桶脚步轻盈地往城外走去。
走在奉节宽阔的街道上,迎面与巡逻的卫兵撞了个正着,领头的是白嵊手底下的将领,经过守城的这些天,两人混得熟了,见了面寒暄之后,还能来几句玩笑话。
那人看着他直笑:“沈小公子,今天又去挑水啊,要不要我找两个人来帮你。”
沈怀远健步如飞,从他身边路过时,故意转了个身,空桶高高扬起,险些打到那人的脸,那人吓了一跳,连忙往后一跳。
沈怀远见状嘲笑道:“我这桶里又没水,你躲什么,怎么,怕在头上砸个包出来啊,你巡逻巡完了吗,就知道取笑我。”
那人也不恼,仍是笑道:“小公子您可真问对时候了,我这马上就到换班的时候了,可以回去睡大觉了,可怜你还要挑一上午的水,要不要我去将军求求情,免了你的责罚。”
沈怀远笑骂了一声“滚”,施施然扛着木桶又走了,走出去没几步,又遇到和他打招呼的人,他也很自然地和人攀谈几句,半点儿也没不好意思。
他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向城外走去,刚走到城墙边上,忽然看见城墙上有个熟悉的身影,当下把扁担个木桶放在一边,飞也似的跑上去,喊道:“……将军。”
本来想喊二哥,被景珩一瞪,连忙改了称呼。
景珩扫了一眼墙跟上孤零零的木桶,“听说你这几天混得如鱼得水。”
沈怀远神色一凛,连连摇头,“没有的事,我每天都在认真反省,现在已经知道错了。”
景珩轻笑道:“真的?”
不知为何,虽然他在笑,沈怀远却从他脸上看不出半点儿笑意,反而有另一种复杂的情绪支配着他,那笑容也不过是伪装的结果。
沈怀远重重地点了点头,认真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问道:“真的,将军,这下你准许我跟随你去襄阳了吗?”
这几天,他每天卯时跑到城外去,从水井中挑水去给田里劳作的人们吃,因为这是二哥对他不听命令行事的惩罚。
说是惩罚,其实挑水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也不觉得累,反倒是每天往返于城里城外,在田间地头穿梭,作为一个从小不愁吃不愁穿的人,他反而体会到了粮食的重要性。
于是从一开始的闷闷不乐,到后来和谁都能聊上几句,所有人都将他的变化看在眼里。
景珩自然也不例外。
但他还是拒绝了他的请求,“不行。”
沈怀远瞬间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下去,耷拉着清秀稚嫩的眉眼,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但是景珩的下一句话又让他立刻来了精神。
景珩神色严肃地说道:“这件事以后再议,眼下另有一件要事情需要你去做,而且这件事只能你去,不能借助其他任何一个人。”
沈怀远眼前一亮,兴奋地看着他,只有他能做的重要的事情,难道是混进皇宫里去刺杀那个狗皇帝,那他肯定义不容辞。
景珩没再说话,转身向城楼下走去,沈怀远连忙跟上,心想,也对,这里人多眼杂,不是说事情的好地方。
两人走啊走啊,面前的路越来越熟悉,再一抬头,他们竟然走到了军营里。
沈怀远又想,是了,别的地方万一有人在暗处窃听就不好了,军营之中戒备森严,才是绝对安全的地方。
眼见着两人走到了景珩的营帐前面,沈怀远心情更激动了,到底是什么事情,他已经迫不及待要知道了。
卫兵掀开门帘,景珩率先走了进去,沈怀远连忙跟上,正要忍不住出声询问,营帐之中另外一个人的存在却让他瞪大了眼睛。
仙姿玉骨的美人坐在书案之前,手中捧一册书卷,似乎正在津津有味的读着,长发乌黑如瀑,柔顺的垂至腰间。
一刹那,他以为他误入了江南水乡的亭台楼阁之中。
直到美人斜眼冷冷地看过来,脸上似乎有些不耐烦,终于将他拉回了现实之中,“你不信便算了,为何要叫他过来,来看我的笑话吗?”
相当不善的语气,连他也有些害怕,忙看了一眼景珩,心想,难不成他们两个又吵架了。
总是被牵连,下回还是得离他们远一点。
“阿远是袁神医的徒弟,我让他来给你看看。”
景珩好似没有听到她语气中的冷意,仍然好声好气地说。
这时沈怀远终于明白过来,原来没有他想的那些惊心动魄,二哥只不过是想让自己为这个女人诊脉罢了。
他有些失望,但很快又整理好了心情,在许妙愉将信将疑的表情下走过去,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