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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怀远一路披星戴月,原本三天的路程,被他缩短到了两天,一进南平城,第一件事先到将军府,将信交到自家大哥手里。
不等他问话,又火急火燎地跃上马背,往王宝风的府邸赶去。
他虽没个一官半职,但常跟在景珩身侧,那在南平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王府仆人见他到来,连忙将他请至前厅,奉上热茶点心。
不过片刻,王宝风就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身靛蓝锦袍,头戴白玉冠,脚踩六合靴,好个风流倜傥的贵公子打扮。
“怀远,我听说你有急事找我,赶紧过来了,究竟是什么事?”
他面色略红,呼吸微喘,走路带风,的确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
沈怀远从怀中掏出另一封信,递到他手上,“我也不知,这是二哥叫我送过来的信,观察使你自己看吧。”
“坐吧,你一路上辛苦了。”王宝风抬袖擦了擦脸上的细汗,招呼沈怀远坐下,说着拆开信封,将信纸上的内容一目十行快速读完,面色瞬间凝重起来。
沈怀远依言坐下,喝了一口茶,又吃了半块点心,他这一路上可算是累坏了,一大早又进城,早饭也没用。
垫完肚子,正好瞧见王宝风凝重的神色,不禁问道:“二哥信上说了什么?”
王宝风将信一扬,苦着脸将他的话又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你自己看吧。”
沈怀远正要接过,却有另一只纤细漂亮的手,从王宝风手中扯过信纸,自顾自地读了起来。
刚读到一半,便将信纸往桌上一拍,柳眉倒竖,面色不虞喝道:“欺人太甚。”
王宝风心都随着桌子颤了一下,连忙握住那只手,小心翼翼地从那只手中将信纸抽出来,再度递到沈怀远面前。
眼见着沈怀远接过了信,他才松了一口气,盯着突然冒出来的倩影,无奈道:“夫人,你怎么过来了?”
来人正是王宝风的夫人,周宛宛。
周宛宛狠狠瞪他一眼,“我一听说三公子来找你,就知道准没好事,还不得赶紧过来看看。哼,果然被我猜对了,王宝风,要是我不过来,你是不是又要瞒着我。”
沈怀远赶紧端起茶杯,尽管杯子里一滴水都没有,他仍假装喝水用杯口遮住自己的嘴角的抽搐,心里腹诽道,我最近是命犯太岁了吗,怎么总是遇到夫妻吵架。
唉,女人真麻烦,难怪不管娘怎么催,大哥就是死活都不娶亲了,明智之举。
“我我我……”
王宝风连说三个我,在她的怒目中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近乎喃喃自语地说道:“那我又不能不去。”
“他怎么不自己去,偏要叫你去送死。”周宛宛冷声道。
王宝风连忙摇摇头,“夫人,你信都没看完,可不能瞎说。”
听着他们的对话,沈怀远一头雾水,忽然想起来信已经在自己手上,连忙展开一读,越往后看,越是惊讶。
原来信上所言,卢文鋆召景珩到江夏觐见,名义上是说要商议迁都江夏一事,实则是打算将他扣留在江夏,若他不去,却要给他扣一个“不敬”的帽子。
大军正待北上,此时横生变故,恐会错失良机。
因此景珩在信中提出,要王宝风即刻赶赴江夏,两人相互策应,随机应变。
周宛宛只看到前半部分,还以为景珩是打算让王宝风代替他去赴这鸿门宴,因此恼怒,却不知后面还有内容。
“什么意思?”周宛宛不解道。
王宝风连忙将后半部分的内容一说,周宛宛听了,狐疑地接过信看完,确认无误之后,神色总算平静了不少。
一冷静下来,她又有些懊恼起来,在外人面前,她实在该给王宝风留些面子,要是流传出去,对他或她都不好。
于是她眼珠一转,轻声细语地叹息道:“夫君,妾身早知道你们做的这些事那是随时要掉脑袋的,本不该如此心急,但妾身实在担心你的安危,才一时失态,你莫要怪妾身。”
王宝风讪讪一笑,看一眼皱着眉的沈怀远,“怎么会,我知夫人是一片好心,感动还来不及,只是将军与我从来戮力同心,类似的话你不可再说,否则我也不会容忍了。”
周宛宛颔首道:“妾身明白,将军于妾身亦有大恩,妾身也只是一时意气用事。”
这双簧唱得不错,沈怀远撇撇嘴,要不是知道王宝风在其中确实难办,当时就想戳穿,但他最后只是笑了笑告辞了。
沈怀远一走,周宛宛立刻变了脸色,坐到王宝风身侧,推了推他的肩膀,“你说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呢,你们都去了江夏,万一出了什么事,渝州这些人怎么办,还有荆襄那边,这么多兵呢。”
王宝风又看了一遍信件,脸上也有些愁苦,但他愁苦的内容显然与周宛宛完全不一样,“唉,我听说江夏比南平还热,又靠近云梦泽,那边的人都喜欢吃河鲜,我实在吃不惯,觉得有股腥味,这可怎么办?”
周宛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