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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漏掉了弘真,没有料到弘真竟然是他们的内应,等到反应过来时为时已晚,许妙愉等人皆已落入弘真之手,就连前去搬救兵的小伍也被弘真派人拦下关了起来。
卢啸云等人本不打算留下许妙愉他们的性命,是他对他们说,许妙愉与他关系匪浅,若杀了她,他就算是死也要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卢啸云他们也折腾不起,再加上的确还需要人掩护,这才同意与他合作,留下其他人的性命。
一切水落石出,许妙愉的愧疚也达到了顶点,她再度开口,说的还是同样的话:“对不起。”
语罢,想到自己那把用来防身的削铁如泥的匕首,忍不住看向他的脖子,一道极细的红痕出现在他白皙的皮肤上。
虽然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许妙愉仍然十分愧疚,鬼使神差的,她伸手想去触摸。
指尖触碰到温热的皮肤的一瞬,景珩的喉结轻轻一动,他猛地后退,与此同时,许妙愉也快速收回了手,指尖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是她狂跳的心脏在作祟。
此后一段时间里,屋内的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各自看着不同的方向,又都没有聚焦在某一点上,只有稍显急促的呼吸声应和着窗外的风雪。
夜已深,困意来袭,许妙愉终于熬不住,打破了这沉默。
她走到屋内唯一一张床前,脚步匆匆,“我要休息了,你——”
“我在这里守着。”景珩走到门边,斜倚着墙站着,轻闭双目。
从他的方向看过来,正好被柜子挡住了许妙愉的身影,对于两人来说,好似在空气中弥漫的暧昧气息也减了一分。
许妙愉和衣躺下,看着头顶的蚊帐,忽然意识到,虽然是演戏,两人要在一个房间待上整整一晚却是不争的事实,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绪又波涛汹涌起来,以至于睡意渐渐消退。
兰若寺的客房比不得家中舒适,些许寒意钻进了被子里,她愈发清醒,睡不着时,便开始胡思乱想,一时想到蒋熙怡也曾经在此休养,不禁有些怀念。
既然想到蒋熙怡,她临终前的嘱托又在脑海中浮现,许妙愉拥着锦被坐起身,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一年前吴王殿下在宣州向我爹提亲,我爹没有答应。”
为什么突然说起此事,许妙愉自己也想不明白,她只是突然觉得有必要解释清楚。
屋内一片安静,没有人回应。
“景珩,你还在吗?”她轻声唤道,话音刚落又后悔不迭,这不是废话吗,他当然在,不回应是没有听见,还是装作没有听见?
不论是哪种原因,都足够难为情了。
这一回,景珩应了一声,“我知道,许夫人曾经属意于沈怀英,若你们答应了吴王,她倒也不用着急将你嫁出去了。”
此事许妙愉也略有耳闻,甚至母亲至今仍不曾完全断了这个念头,只是她离开长安之后,许府其他人却没再提。
知道是一回事,就这么被景珩说出来,许妙愉还是感到了微妙的古怪,谁让景珩和沈怀英是兄弟呢。
定了定神,她又问:“那你知不知道,我爹为什么会拒绝?”
“不知。”
许妙愉轻咳了一声,“你应该知道,已故的太后是我的姑祖母,当初先帝年纪轻轻薨逝,留下陛下幼年登基,姑祖母她老人家临朝称制,替陛下扫清了亲政的障碍。但是毕竟她不是陛下生母,还政于陛下之后,仍受陛下忌惮,再加上我爹在军中威望太高,陛下对我们家多有防备。所以,我爹是绝不希望我再嫁入皇家的。”
有些话,她不方便说的太过明白。
建兴帝猜忌心极重,他怕许家再出一个大权在握的太后,自己要是嫁给某位皇子,恐怕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景珩想到那则传闻,“但我听说,陛下曾想为你赐婚。”
“你怎么知道?”许妙愉惊讶道,很快又自己反应过来,“对了,是沈大人告诉你的吧,那不过是试探罢了。”
论及此事,她尚有些愤慨,“哼,他明明希望我爹拒绝,可真如了他的愿,他又不满了,觉得是我们傲慢,真难伺候。”
所谓伴君如伴虎,不过如此。
听到她言语中不带掩饰的怨怼,景珩略一皱眉,即使她瞧不见,依然正色道:“这种话你不该在外人面前说。”
显然他将自己也归在外人之列,这没有什么问题,却不是许妙愉的意图,她轻笑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陛下和许家的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朝堂上谁不知道,两年前我爹借故赋闲,好不容易消停一阵,可是这一打仗,又不好说了。况且,我相信你会守口如瓶。”
景珩问:“为什么相信我?”
许妙愉轻抿朱唇,玉指勾起一缕垂落在胸前的发丝,百无聊赖地绕着圈儿,“因为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初见时相互误会,再见面针锋相对,后来为了蒋熙怡又闹得不愉快,景珩没想到许妙愉竟会这么说,他摸着喉咙笑了一下,“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