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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着他陪自己逛街、游湖,她一不高兴,常常还要附带一句“我去告诉萧姨!”
“多谢,”听她提起母亲,萧遇也不好推拒,“家母也很惦记你。”
“改日我一定去府上拜访萧姨。”
有丫鬟捧着一盘冰果子送过来,经过萧遇时,左脚被右脚绊了一下,整个人倒了下去,慌乱中准确地抓破了萧遇的衣袖。
动作略显刻意了,不过萧遇倒也没起疑。
丫鬟连声道歉,萧遇自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发火,摆了摆手:“无妨。”
沈乘月吩咐:“孙嬷嬷,取我的针线来。”
“是。”
“沈姑娘,”萧遇猜到她的意思,连忙拒绝,“万万不可。”
“萧哥哥就别和我客套了,你刚刚帮了我,我这也算是投桃报李,”沈乘月对他笑笑,“再说若是让你这般出门,外面还不知道要传成什么样子呢?”
他们这些官宦人家的子女,出门饮宴、做客时常常会备一件衣袍在马车上,以防弄脏了衣服,无处更换,失了体面。但萧遇今日满怀心事前来拜访,又没打算多停留,准备得便没那么周全。
“那也不该由沈姑娘亲手……”
“这有什么?”沈乘月接过孙嬷嬷递过来的针线,“萧哥哥今日穿月白色,那我给你绣一只仙鹤好不好?也正配你的折扇。”
“这不妥当。”
“萧哥哥就别和我这般生分了,能为你做点事,我心里欢喜得很,”沈乘月调笑道,“怎么?怕我技艺不精,把绣花针扎进你的手臂里不成?”
“自然不是。”
沈乘月拉着他坐下,自己坐在他身侧,示意他把手臂搭在桌上:“一会儿就好,萧哥哥别急。”
“……好。”
沈乘月手下拈针如飞,红白黑三色彩线交织,从无意义的线条一点点变得灵动,凝成一幅仿佛随时可以振翅高飞的仙鹤,简直像是在用针线作画。
沈乘月并不只是为了展现自己的绣工,也是趁机与萧遇拉进距离。
从萧遇的角度看过去,女子微垂双眸,认认真真地为他缝补衣袖,仿佛这是此时此刻天底下最重要的事。
往日娇蛮任性的女子,今朝忽然为他亲手做针线,竟让他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他的语气有些干涩:“我竟不知沈姑娘绣工如此精妙。”
沈乘月娇嗔地看他一眼:“你知道什么?”
她分了神,手下针尖一颤,扎破了自己的指尖,她随手用帕子擦拭掉血迹,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沈姑娘,你受伤了!”
沈乘月轻描淡写:“习惯了。”
萧遇垂眸:“是在下对沈姑娘了解太少。”
“其实你对我的印象也没错,我就是很懒散啊,若不是知道萧哥哥喜欢琴棋书画,我才懒得去学呢!”
先让他惊艳,再让他生出愧意。
萧遇呼吸一窒:“……为我?”
“嗯,你这是什么表情?有空一起下棋好不好?不过我的棋艺肯定是比不上萧哥哥你了,你得让我一让。”
萧遇终于动容:“你为了我……付出了那么多努力?”
“不然这世上还有哪个男子配让我为他刺破手指仍甘之如饴?谁叫我喜……啊!”沈乘月半句话出口,似觉不妥,面色微红地掩了唇,一时娇艳不可方物。
“……”
“对了,萧哥哥,你今日……”
沈乘月顿了一顿,心底忽然生出些胆怯,没敢把话问完。
她把她能做的都做了,通过长久的练习和构思把自己的惊艳和才华都展现给了他,甚至还有绣花时勉强装出来的温柔小意。
她没有办法做得更好了,再过度讨巧,对她而言就快到了卑微的程度了。
那还不如直接跪下来,求他把退婚二字咽回肚子里,至少还省时省力。
“你今日来找我,所为何事?”
“我……”萧遇注视她,沈乘月的眼底太过清澈,他似乎能在其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你说,我一直在听。”她面上笑得甜蜜,但袖子里的双手已经握成拳头,在等待宣判的时间里,她破罐子破摔地想,这次若再不成,至少给他一拳发泄一下吧。
“我只是……过来看看。”萧遇面上不忍,面对这个为了他付出了太多努力的女子,终于没有忍心就这样把退婚的话说出口。
再斟酌一下如何能不伤人地开口吧,他想。
蒙他恩赦,沈乘月仿佛听见自己麻木已久的心底抽枝发芽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