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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低声说:“很伟大的愿望。”
“也没那么伟大。”隔壁的人又笑了,“说得好听,其实只是想报答旺叔罢了,至于山里其他人,我从前没想过那么多。”
他能长大实属不易,哪有那么多精力去在意别人,直到去年回到山里,接过旺叔的担子,成为中心校的校长,才慢慢地把那群小孩纳入视野。
习惯是种可怕的东西,如今他已无法轻易抛下他们。
两人漫无目的说着话,各自陷入沉思,直到隔壁突如其来的幽怨声音打断他们:“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我说二位哲学家和科学家,咱这澡是不是也洗得太久了?”
“……”
祝今夏后知后觉,既然她和时序之间的墙壁是木质的,袁风和他们之间的自然也一样。
袁风幽幽道:“我这手脚都泡发了,是不是该出浴了,咱出去边吃边聊啊?”
十分钟后,三人在旁边的小饭馆坐下了。袁风老神在在拿过菜单,几乎把所有大菜都点了一遍。
“少点一点,我们就三个人。”祝今夏赶紧拦着。
“我乐意。出钱的是我不是你,闲杂人等,闭嘴!”袁风试图用手捏住祝今夏的小鸡嘴。
被一旁的时序一个眼风刮到:“喂。”
袁风撒手,收回手的同时翻了个白眼,“我到底上山里来干嘛啊,一个穿开裆裤长大,胳膊肘往外拐,一个还没娶进门,就开始护上了。”
最后点的菜还是删减了一半,大快朵颐后,他们朝来时的空地上走。
气温又低了,风猛烈地刮,山里的冬天来得也太早了。
如果说上次来时祝今夏体验的是夏天的风,像恋人抚摸你的脸颊,热烈而酣畅,那么如今的风简直像有人在往你脸上呼巴掌,火辣辣的毫不留情。
三人加快步伐,缩着脖子往镇口走,袁风甚至小跑起来,便跑边说:“这风让我想起一句话。”
“什么话?”祝今夏张口就喝了一嘴的风,冻得五脏六腑都不好了。
风把袁风的声音吹送至耳边:“翠果,打烂她的嘴。”
她又大笑不止。
两位男士还好,都是短发,一顿饭的功夫就干了,唯独祝今夏一头长发,湿漉漉披散于肩上,风一吹四下狂舞,冻得几乎结冰。
她伸手去拢,无奈风太狂妄,总能见缝插针吹出几缕,皮筋又被她落在了澡堂里,无从扎起。一直压住头发的手暴露在空气里,很快也冻得通红。
祝今夏正咬紧牙关打摆子,头顶忽然落下一片阴影,她一怔,发现时序又把外套脱了,跟从前下雨时似的罩在她头顶。
还是那件皮夹克,他来来去去统共就那么几件衣服换着穿。
这时候皮夹克的好处就显出来了,虽然旧了点,但防风,先前还无孔不入的冷风这会儿只能眼巴巴被挡在外面,不甘心地在耳畔发出嚎叫声,却没法突破阻碍钻进来。
祝今夏急道:“赶紧穿上,你不冷啊?”
“我在山里长大,这点风还吹不倒我。”
时序大步流星追赶袁风去了,祝今夏追不上他,是披也得披,不披也得披。
她一边加快步伐,一边下意识吸气,鼻端又一次萦绕着他的气息,又因为风太猛烈,稍纵即逝,像个寒冷清冽的梦。
前头的袁风回头看了眼,一脸受不了,浮夸地抱住自己,对赶上来的时序说:“校长,我也冷。”
“冷就受着。”时序的态度跟风一样无情。
“你怎么不把外套给我啊?”袁风阴阳怪气,“啧,堂堂校长搞区别待遇。”
“我怎么区别待遇了?”
“女的就脱外套怜香惜玉,男的就冷死拉倒,这不是区别待遇是什么?”
时序笑了,说:“错了。”
袁风问:“错哪了?哪错了?”
时序看着他,嘴角浮起一抹笑,“在我这不分男人女人,只分祝今夏和别人。”
袁风脚下一顿,插科打诨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仔细看时序,似乎想看他到底有多认真。
总算到停车的地方了,祝今夏把夹克还给时序时还在哆嗦。时序见状,拉住了要上后座的袁风,“你来开车。”
袁风一愣:“我不认识路啊。”
时序言简意赅:“从这回去就一条路,连个岔道口都没有,我也会看着,给你指路。”
“嘶,不愧是校长,怪能使唤人的。”
说归说,袁风还是跳上了驾驶座。
祝今夏要上副驾,被时序拉了一把,“坐后面。”说完,他也跟钻进了车厢后座。
袁风这才意识到:“操,真把我当司机了?”
回程开了四十多分钟,袁风不熟悉路,开得不快,嫌路途寂寞,还打开了收音机。车虽打理得干净,但也有些年头了,收音机不太智能,破响破响的,不时发出嘶拉声,又被他吐槽一番。
山里也不怕扰民,他把音乐声开得极大,电台里正放着耳熟能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