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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陛下。”王艺远接过他递过来的杯子,咕隆喝下两口后,心里很是纠结到底该怎么跟他说。
大皇子南施溪丝毫不慌,像是早就知晓了她心里矛盾之事,拂袖清扬,微微举手后,门外走进一名小厮。
他起身背对着王艺远取起小厮手中的锦盒,一步一行,缓缓不急。
“艺远,这是三千万两,是这些年你明里暗里托人给的钱财总数。”
她浑身都在颤抖,因着当年的愧疚,通红着眼。“殿下,是我对不起你,我就是个畜生。”
他敛眉,透过窗外的渤海望向远边,怔怔出神,他道:“钱,你就拿走吧!你我之间本就没有什么该欠不欠的。”
王艺远起身,沉默了很久,“若是一开始,我便向陛下请旨,你会不会---”
南施溪笑了,谦谦公子,温润如玉,怎就被流言蜚语压垮了身。
他道:“不会。”回得斩钉截铁。
王艺远苦笑一声,握紧了手中分量不轻的锦盒。
等到女人走远,他带笑的眸子瞬间变得有些低沉,深不见底。
他走到洗手池旁,将肤色白皙的手洗了一遍又一遍,一想起刚才女子的眼神,他就恶心地泛呕。
“嘎吱---”包厢靠里的一处内门从里面被打开,一道女子身影从里面走出。
看着兄长单薄的背脊,大皇女南施晔久久失神。
“哥哥。”
自从为质归来,哥哥虽然还是像从前那样待人温柔谦和,但是现在的他,更像是笑里藏着忧伤,甚至带着几分病态偏执。
南施溪听见声音,微微欠身,“皇妹。”
南施晔走上前,看着兄长被搓红的双手,眼里尽是不忍:“兄长,你再等等,等到我权势滔天,你就是整个南宁最尊贵的,任何人都比不上你。”
“到时候,谁敢在背后随意编排你,我就罢了她们爵位官位,让她们所有人都向你摇尾乞怜。”
她恨父君,父君为了稳固他卢氏的身份地位,将兄长送往了敌国。
她恨母皇,明明兄长也是她的孩子,为什么不配得到一份好姻缘。
她更恨她自己,能力微薄,连同脉兄长都护不住。
“施晔。”这是这两年来,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一如从前幼时般亲近。
他说:“我不需要你为我多做什么,你只需做你想做的,我已经无法改变,但你是自由的。”
“哥哥,你不记得我们从小立过的誓言吗?我们说好的,等我登上那个位子,每年的春季我们一家人就去江南,赏花赏雨,没有朝堂纷争,没有尔虞我诈。哥哥,你不记得了吗?”南施晔眼眸紧紧看着他,眼神里尽是对未来的希冀。
南施溪看着胞妹,心中很是复杂,只是伸了伸手抚过她的后脑,并未回答她的话。
太晚了,当他选择的那刻起,他早已没有退路。
大海的对岸,还有人在等他。
“户部尚书的帖子这几日就会发往你宫中,以后户部,就你的了。”南施溪语气平和地说道。
户部尚书,为人精明,也最看重名誉,在选择站在大皇女一方,还是四皇女的一方,这些年一直摸棱两可。
“总算是这两年功夫没有白费。”南施晔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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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书令府,裴知予来来回回翻卷着豫州商户的档案,他嫁的商户是宫家?
是她父亲那脉的宫家?
怎么可能,她的父亲是因为生产难产而死,宫家为此与母亲结怨,多年未与母亲联系。
齐少虞怎么会嫁到宫家?!而不是再等她一年守完丧期。
裴家难道不是一个更安全更适合他的?
裴知予微微蹙眉,瞳孔微震,唯一的解释就是母亲和镇北王早就预料到自己的结局,并且商量好了一些对策。
她只觉得周围阴风阵阵,明明已经临近暖春,她还是有些不寒而栗。
母亲...你...是觉得裴家也是个危险之地吗?
她于火光幽暗中抬眼,五日,还有五日,豫州,她必须去一趟。
裴知予背后凛凛生出了一层薄汗,这是第一次她对裴家感到后怕,最信赖最依赖的、为之她可以付出一切的,却有可能是随时刺向她的利刃。
她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拂过那档案轴上的踪迹,微微有些颤抖。
翌日,裴知予吩咐好文华一些府上事宜,便马不停蹄地向豫州启程。
路上她不敢停歇,光是这一去就费了一天半的功夫。
宫家在豫州商户中地位颇高,裴知予的父亲是现在宫家族长的二子,虽她之前便差遣人送去了书信,但她也不确定宫家族老的态度。
主厅内,坐在正中央的,是一位两鬓已经银白,眼神精明熠熠的老人。看见裴知予走了进来,老人扶着手的拐杖微微紧了紧,皮肤下垂的唇角抿成一条线。
像,真的很像途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