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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声,左宁的头被打的一偏,话也戛然而止。
姜云昊神情冷厉,面色苍白,目光森冷,“你到底是谁?孤魂野鬼也敢玷污我和我妻子的感情?”
春雷再次炸响,狂风将雨水吹了进来,纱帘如雾翻飞,珍珠帘子碰撞脆响阵阵,窗台上摆的两株盆栽已经被吹得不见踪影。
夜幕降临。
左宁捂着脸,知道是自己猜测的话太难听,索性一言不发。
姜云昊从怀里将木雕掏了出来,忍着剧痛,用左手淋漓的鲜血在木雕上来来回回擦了一遍,直到涂满整个木雕。
左宁借着闪电的光,看清了他手里鲜红的东西,一个木头雕的人,不过手腕高。
姜云昊喘着气,冷冷看着左宁,忽然愤怒喊了一句。
“你不是月月,因为月月永远不会变,哪怕这世上所有人都变了,但她不会。”
左宁尚未理清他话里的意思,随即就被姜云昊攥着手腕,推倒在床榻,狠狠压在了衾被之上。
只见他将木雕放在床头上,那里还摆着一个檀木盒子,里面是两缕扎成同心结样的头发。
左宁见过那个同心结,红绳鲜艳,象征美满,被珍而重之地放在檀木盒子里,可见夫妻情至深。
偏偏她来了。
攥着衣袖里的银汤匙,几番挣扎,终究是放弃了。
姜云昊不管不顾的将左宁全身衣裳剥开,甩到床下,忽然叮啷一声响,他顺着声音摸过去,是个被磨尖了的银汤匙。
左宁有些恐惧的看着他,怕他此刻因此发狂,一下子结果了她。
好在姜云昊只是冷冷嗤笑,似是嘲笑她不敢动手,随即将银汤匙丢开,又将满是鲜血的左手,在左宁手心额心脚心各点了个血点。
左宁听到他在念念有词,她并不会念经,是以前跟着傅国太侍奉佛祖时,听过这种调调,傅国太一直想让她也学着念经,但她心中满是愤恨,偏不想学。
随着雨打风吹,雷声轰鸣,姜云昊念经的速度越发的快。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夜色浓得化不开,云收雨歇,唯有檐下滴水的声音,叮咚乱响,唯一不变的,是屋中的寂静,连呼吸声都淡得听不见。
左宁有些冷,衾被被雨水打湿,将她身上的素白绸衣也泅湿了,风一吹,就觉得冷。
她没觉得有任何不适,想来这姜云昊又被骗了。
姜云昊也察觉到了,但他不想承认,执着地将木雕拿过来,硬生生把发白卷曲的伤口抠开,重新用鲜血涂抹雕像,口中佛经喃喃不断。
左宁都有些怜惜他了,碰到她这种坚韧的孤魂野鬼,真是难为他了。
“表哥,你这是何苦呢?”
姜云昊没有理会她,目中赤红,似是不甘心般,一边挤血,一边哀求。
“月月,回来吧,月月,你回来吧,求求你了……”
他跪在床沿边抽泣,高高的身子弯曲得像个煮熟的虾米,心中虔诚地哀求,盼望诸天神佛能将妻子还给他。
左宁心头一痛,不由自主的落了行清泪。
她活了那么些年,从没有人为她哭过、求过,哪怕是死,也不会有人关注她一眼,她就是最无足轻重的,甚至比不上傅国太养的狗。
姜云昊一扭头,夜色里看不清她的脸,但能瞧见那行清泪,如晶莹的星光,缓缓滑落。
他浑身戾气无处排解,脑中一热,直直扑了上去。
“你还我的妻子,还我的月月,你到底是谁?你给我去死……”
左宁被掐得呼吸不了,初时还挣扎,可自怜自哀的情绪一时间占据了她全部思绪,她便松了手。
就这么死去,将身体还回去,也没什么,反正她只是个占据别人妻子身体的孤魂野鬼。
淡淡的死意充斥在她脑海里,随着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金星直冒,她的面前居然浮现出了傅宴声那张丰神俊逸坚毅冷淡的脸。
他应该很庆幸吧?
自己死了,他身上的污名就没了,没人纠缠他的过往,只在乎他如今的荣耀,他可以进入那个阴森冷漠的家里,带着发烂发臭长疮生蛆的国公府,继续过上炊金馔玉,纸醉金迷的日子。
可是,凭什么啊?
她在那个家里,遭受的一切,全都不会有人知晓,她死得无足轻重,仿若落进水面的一片羽毛,连涟漪都泛不起。
左宁心头的恨意,浓重的令她爆发出巨大力量。
姜云昊被掀翻在地,他也是瞬间就回了神,不可置信的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着左宁趴在床沿边咳的上气不接下气,惯性下他想伸手去扶。
但想到月月体内不知是谁,他又缩了手,整个人像是遭受巨大打击,萎靡不振的喘息。
过了许久,才踉跄着转身,迎着不知何时又落起的雨丝,摇晃走进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