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荷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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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光景,便有张文荷半个人高,如今更是膘肥体壮,十分的威风凛凛。
张文荷原还感叹大黄体型太过高大,失了小时候的奶萌可爱。如今想来,却是百感交集。或许,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吧。
这世上最不缺的便是失意之人,张文荷拍拍大黄的头,将心中那点多余的伤春悲秋压下,扯扯嘴角弯出一丝笑容,轻声细语的吆喝起来。
管你是天上的神女也好,水中的芙蓉也好,一旦要趟人间这场烟火,那些不该有的傲慢和自尊,小女子的娇羞和愁肠,统统都是要不得的。
人们买菜,大多都是赶早,张文荷看看日头,又看看街上吃朝食的人已经不多,便越发加紧的吆喝,想着尽快将最后几块豆腐卖完,也好回家给母亲熬药。
饶是如此,等她将摊上的豆腐卖完时,也到了巳时。张文荷摸摸饿的咕噜噜的肚子,将桶里还剩的一点豆腐脑渣舀出来,胡乱的一气喝下,便马不停蹄的往家里赶。
她出来摆摊虽也有月于,到底以前是娇身惯养在深闺中,推着这偌大的摊车,对她而言,实在是十分吃力。今日大概是太过疲累,张文荷使了十二分的力,才堪堪将摊车推动。
对面肉摊老板的儿子吴言见状,放下手中的割肉刀便要去帮忙,却被其父一把拉住。
吴言很是不甘心,挣脱父亲的手道,“大家乡里乡亲的,我过去搭把手,有什么不行。”
少年慕艾,这本没什么。
张家这娇女本来皎洁如天上月,若她不堕入这尘世间,大概也轮不到自家野小子来帮忙。可惜这堕入尘世的仙子,还不如一开始便是两脚站在泥里农家女,至少这样也算宜室宜家。
吴父摇摇头,“她的未婚夫林文堂都不来帮忙,你又上赶着现哪门子的殷勤!”
是了,张文荷是有未婚夫的,只是这未婚夫,实在是叫人寒心啦!
吴言虽然停下脚步,到底心中不忿,忍不住道,“若是我......”
“若是你又怎样!”
吴父使劲砍下一个猪蹄,冷声道,“若是你,你方才怎么不一刀砍死那地头蛇杜生?若是你,你有几个银子供她母亲吃药?若是你,就你这平头百姓,守得住她这天香国色?”
吴父一连几问,直接将吴言高高扬起的头问的低下,甚至连他的腰也忍不住低了几分。
是了,少年人的血气和激愤,在这样乱的世道里,轻的简直不值一提。
谁不曾年轻过,谁不曾幻想过,谁不曾在梦里吟唱,少年应有鸿鹄志,当骑骏马踏平川!
如今,如今不过是被生活压弯了腰而已。
见儿子被自己的一番话说的垂头丧气,吴父心中略有一些愧疚,不过这一点愧疚在下一个买肉客人到来时,立刻便消失的无影无终。
张文荷并不知道在她与摊车斗智斗勇时,吴家父子所经历的心路历程。
天寒地冻的天,等她将摊车推回家时,却出了一身薄汗。
“咳咳咳......”
还未进门,便听见母亲的咳嗽声。来不及歇息,张文荷便快速跑进屋内,往桌上一看,她出门前留的早饭纹丝未动。
她的眼圈立刻便红了,忍不住带了哭腔,“娘,就当女儿求求你了,你就算不为自己,也心疼心疼女儿。你要是去了,女儿在这世上,便真的孤苦无依了。”
自张秀才去世后,张刘氏便一病不起,她一心想随丈夫一起去了,却又放心不下爱女,熬到如今全靠一口气撑着。
如今见女儿为了给自己治病,竟要抛头露面去讨生活,心中便存了死志,这些日子只要张文荷一出门,她便药也不好好吃,饭也不好好吃。
然而张文荷一心要救活母亲,母亲不肯吃药,她便一直跪在母亲床榻前捧着药碗。母亲不肯吃饭,她依旧跪在床榻前捧着饭碗,泪眼汪汪的将母亲望着。
如今见她哭的可怜,张刘氏到底心疼,哀叹一声,呜咽道,“都是母亲没用,叫我儿受这些罪!”
母女两个哭作一团,真是闻着伤心见者落泪。
然而眼泪最是不值钱,哭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张文荷如今深谙这个道理,她很快便平复好心情,强打起精神哄哄母亲吃了些粥,便往厨房去熬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