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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淡淡清幽的药草味,但不苦不涩,放凉后入口略微甘甜,薄荷草的清凉润得喉咙与肺腑舒畅清透,浑身的暑热荡然无存。她喝完后,觉得神思清敞了不少,明亮的眸子熠熠生辉,解下荷包取出房钱给他,道完谢后转身便说要走了。“芙娘。”
在她迈出门槛的那一刻,高晏用话语留住那道纤瘦的背影。
“怎么了?"兰芙转身望着他。
清润话语朗朗响起,终于诉尽五年来的思苦:“你交了五年的房钱给我,我如今也收累了,今后能不能不交了?”
兰芙顿生诧异,明亮的目光顷刻低敛,转念一想,这五年来他帮她太多,可他也实在没有义务对她这般。她强装镇定一笑:“好,明日我去找房子,定早日搬出去,将房子空出来。”
“我是说…"从五年前初见她那刻起,高晏便难抵她清妍婉约的笑颜,他头脑胀热,将心底之言全说了出来:“就算墨时不喜欢我,我也会待他好的,芙娘,今后能让我来照顾你吗?”
兰芙就算再愚钝也听出了他是何意,她没想到,这么多年,高晏竞有此意。
她垂着头,目光盯着脚尖逡巡,她虽对高晏并无男女之意,但一个男人在她耳边柔和地倾倒思慕之情,难免让她心有不自在,耳根开始密密麻麻泛起痒意,心心跳得没有一丝规律。
她已经许久、许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
男子醇厚温热的气息打在她耳畔,她整个人虚浮茫然,脑海震颤轰鸣,眼底不自觉浮现的却是另一个人的身影与话音。
许多个夜晚,在狭窄的瓦房里,幽暗的烛光下,她与一道炽热的身子水乳/交融,如影随形,每被拨/开一寸,她便抖着牙关颤栗难耐。水深火热时,一道低沉之音缭绕在她耳畔,哄她说喜欢她、爱她,她就这样被折磨欺负得神智昏蒙,心乱如麻。
到最后,她脑中满团乱绪,怕联想到他的面容,不敢去细想一丝。
她记不清自己是怎样拒绝高晏,踉跄地跑回了家。回到家,墨时已经回来了,他独自坐在床上翻书,虽看不懂,却入迷至极。
兰芙心不在焉地做好了饭,菜摆上桌,喊墨时上桌吃饭。
二人似是各有心事,默默低头吃饭,谁也不吭声。吃到一半,墨时忽然抬起头,幽黑的眸子锐利明亮,毫无征兆地问出一句:“阿娘,你方才去哪了?”一灯如豆,夜晚静谧无风。
她竟能在孩童的清稚之言中听出一丝沉厉,如暗夜中初展头角的微小锋芒,衬得她耳畔回荡的余音愈发清晰响已o
一瞬间,早已被她掐熄焰芯的质问、威胁、强迫,纷纷顺着这声极其相似的言语往上窜动复燃,深嵌骨髓中的恐惧拨动皮层的血肉,有隐隐迸发而出之势。她握着筷子的手一顿,不可思议地怔了许久。直到墨时再问了一句相同的话。
她才忍不住敲了敲他的碗:“我自有事,快吃你的。”墨时是听她的话的,将话语哽回喉中,往嘴里塞着饭菜。
饭后,兰芙照常去洗碗,墨时还不及灶台高,她让他去外头玩,可墨时非要紧挨在她身侧,拿起干布巾帮她擦碗。
兰芙自从济景堂回来,便被一桩桩事搅得心神不宁,打了皂水的碗滑腻不堪,手心一个松落,白瓷碗砸到地上,瓦片溅得到处都是。
墨时弯下腰,捡起脚边一块锋利见光的瓦片,兰芙刚想制止,利边却划破他窄小的掌心,一道大口子已然汩汩渗血。
口子很深,流了一巴掌血,墨时一声未吭,也不喊疼,只是轻微皱了皱眉,随后细细盯着掌心的殷红黏腻。趁着兰芙去拿纱布的空子,竟还把掌心翻覆过来,让血滴洒在地上,溅出晃眼刺目的血花。
兰芙出来时,见地上满是斑驳鲜红,立马蹲下身按平他的掌心,拿纱布覆上为他止血,又揽过他在怀中安抚。“疼不疼?下次不能用手捡瓦片知道吗,若是再划得深了些,可是会流很多血的。”
墨时依偎在她怀里,指着地上的血渍,眼底不减天真无邪:“可是它流出来的颜色很好看。”
兰芙圆眸一震,虽搂紧了怀中矮小的身子,但手臂僵麻无力,凉意攀上背脊与头皮,心像在颠簸的巨浪上晃,震颤不已。
墨时越长大她才越发现,这个孩子的眼神、话语与行径,当真是一步步像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