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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离开
从教学楼到教师公寓的一路段,随越每天至少要走四次,再熟悉不过。
她走得火急火燎,在转角处晃见后方跟来的男人神似顾泽,心头猛然收紧。
随越忙不迭错开脑袋,掩好脸颊,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进公寓楼。
然而她的行径速度和顾泽根本没有可比性,她步子越急,顾泽跟得越快,双方距离秒秒钟缩减。随越还没有爬上二楼,顾泽便追到了一步之遥。他不费吹灰之力地越去前方,颀长健硕的身躯拦截住她,压下一片强势暗影。
清新到凌冽袭人的雨后草木香竞相飘荡索绕,随越大脑宕机,下意识埋下头,挥手掀他:“你给我让开。”顾泽眼眸低扫,能够看清的只有她乌黑柔亮的发丝和一个小巧发旋。
但他越瞧她越不对劲。
随越平常会羞会恼,会呛人会怨怼,但从来不会像这般畏畏缩缩,连抬头给个眼神都不敢。
事出反常必有妖。
“出了什么事?“顾泽口吻笃定地问。
随越脑袋尽可能往深了埋,恨不得钻入地洞:“不要你管。”
相似的话语,顾泽第二回从她嘴里听到,照旧被刺得不轻。
他浓眉打结,面色黑沉下去,没有耐心和她多扯废话,伸手去掰她肩膀,想要她抬起头来。
随越瘦削的身板被他略微使出的力道晃动,眼看着就要死守不住。
她胸膛忽然翻滚一泓无力抗衡的憋屈与震怒,干脆也不躲了,直直地昂起脑袋,双眸怒瞪。
熟识的娇俏面庞再度印上视网膜,倒映的却是大不相同的画面。
顾泽清晰瞧见她脸上显著的血红斑点,难免一怔。随越趁机挥动双臂,甩开他的钳制,眼圈抑制不住地泅散红晕:“你现在看见我这副鬼样子,满意了吧?”顾泽绷紧下颌,眸底有暗流奔腾,晦涩不明:“走,去医院。”
随越才不肯听他的,瞪着他问:“你可以走了吗?”顾泽似乎也是满腹愠怒,不由分说拽住她胳膊,厉声重复一遍,不许分辩:“去医院。”
“不要!"随越尝试挣扎两次,发觉和以往每回一样无能为力后,委屈得泪花打转,一滴滴地夺眶而出。她这次来北疆的运气比上回还要差上百倍,好像就没有一件顺利事儿。
先是一抵达阿勒泰就碰上了顾泽这尊行走的阎罗王,再是长达三个星期的腿脚不便。
她好不容易盼好了右脚,熬完了宣传片拍摄,不用再和顾泽朝夕相处,最最重要的脸部却出现了严重状况。“我为什么这么倒霉?"随越越想越憋闷,眼泪一串接一串地坠,不讲道理地质问,“我为什么一碰到你就会倒霉?″
顾泽被她突如其来的汹涌情绪堵得目色沉冷,胸口发闷,一时难言。
随越以前也会眼红,但在他面前逞强又执拗,咬死牙关也不肯哭出来。
更别提像这样失控到泣不成声。
顾泽上一回见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是在床上。随越深深抽噎好几下,用手背摸掉眼角积攒的泪花,断断续续输出,一股脑地将过去一个月重压在心头的郁闷吐尽:
“三年前那次,我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我们本来就是旅游搭子,一段路程的关系,旅行结束了就该好聚好散,各去各想去的城市,开启计划好的生活。”她吸了吸酸胀的鼻子,掀起哭得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定定直视,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顾泽,别这么放不下。”顾泽眉头一而再再而三地紧锁,眸底暗流翻上明面,波浪滔天。
他似是觉得她泪渍朦胧的双眼分外刺眼,伸手要去抹掉。
随越却极其嫌弃的样子,扭头躲掉,自己乱七八糟地擦。
顾泽麦色的修长手指僵在半空,心头的烦躁如海潮疯涨,再也无法按捺。
他一个弓腰,直接将她打横抱起,阴郁而暴戾地说:“少他妈废话。”
话音犹存,他已抱着她下楼,步履匆忙矫健,任凭她如何哭闹捶打。
为了避开学校师生,也为了缩短路程,顾泽走了公寓楼旁边的后门。
从这个门出去,和他租住的房子仅仅两三百米,转眼抵达。
顾泽将一路拳打脚踢,企图逃脱的女人塞上牧马人副驾,捆好安全带,锁死车门,一脚油门轰到底,疾驰向前。镇上卫生院的条件受限,医治简单的扭伤还可以,但皮肤科是绝对不存在的,顾泽便将她带去了县城。他们紧赶慢赶,到达医院的时间已然挺晚,临近坐诊医生下班,却不知道因为什么,皮肤科排队等候的患者不算少数。
顾泽挂好号,两人上三楼科室等候。
随越脸色仍然奇臭,脚步飞快,迈去等候区最边角一个位置坐下。
那个位置的前前后后都有人,不可能再容纳得下一个顾泽。
其他联排的空位不计其数,她偏偏要绕远路选择那样一个地方,理由不言而喻。
顾泽远远地瞅了她两眼,默不吱声地走过去,也不找空位坐,笔挺地立在她身侧,注视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