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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金吾冲撞荣昌公主仪仗之事引起街道混乱,所幸执金吾与虎贲将士皆训练有素,倒也及时稳住了动乱,荣昌公主不曾受惊,也没有误伤到无辜百姓。
似乎只是个小插曲。
但动静不小。
光禄丞曹恭得知此事时,人还在离上东门不远的博阳侯府赴宴,端着酒杯的手险些没拿稳,一番打听后只知是执金吾缉拿逃犯,但到底是哪个逃犯也没人知道。
廷尉王徹那头也一头雾水,但不敢问。
裴淩此人,虽位居宰相,却非但有权调度光禄勋下属兵马及执金吾,更重要的是,他还身兼司隶校尉[1]一职。
当年文帝前,司隶校尉持节领兵,可弹劾、审讯及逮捕公卿百僚,而今职权虽已远不及此,却仍掌监察之权,纠上检下,严刑必断,无所不统。
谁又敢多说什么?
唯独太傅、太尉等人多有注意,派人多番打听。
裴淩并不在乎这群人怎么想。
他现在只想找到南荛。
巷子里的尸体被发现时,还是温热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被打晕的男子。
缇骑那头得了消息,骑马飞速上报,不消片刻,裴淩便站在巷子里,面色冷寂地注视着眼前的尸体。
另一人被五花大绑起来,被人用水泼醒,惊恐地发现眼前这么官兵,语无伦次道:“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裴淩不欲浪费时间,冷声道:“动刑。”
严詹挥手,身后的士兵拿着刑具上前,这些都是军营里审讯过战俘的特殊刑具,随便一个就能让人生死不如死,那人被摁着身子,在地上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不肖片刻就招了,“我、我说实话!我是奉我家公子的命来抓那个女人的……”
“你家公子是谁。”
“是……是杨肇。”
太傅杨晋之子,杨肇。
至于杨肇是怎么注意到南荛的,也许和白天搜查有关,当时博阳侯府设宴,杨肇必定人在附近,目睹了她逃跑全程。
以杨家和裴淩的关系,他们想抓裴淩想抓的人,并非不可能。
裴淩又问:“她被你们带走了?”
“我、我真的不知道……她杀了我同伴,我趁机把她打晕了正要带走,结果不知道是谁从背后给了我一下。”那人流着冷汗,哆哆嗦嗦地说着,又不自觉开始求饶,“这位大人,小的也只是听吩咐行事,求求你们放过我……”
严詹在边上听得倒吸冷气,不禁瞥了眼边上那具尸体。
这尸体的致命伤在脖颈处,除此之外,身上被捅了得有四五刀,看着毫无章法,但刀刀狠绝。
可见当时打斗有多激烈。
这居然是公主杀的?
她那么柔弱,病都还没完全好,居然能杀一个成年男子?
裴淩看着四周打斗的痕迹,还有掉落在一边、上头沾染血迹的木棍。
他声音沉冷,“即刻令司隶从事潘常去太傅府一趟,把杨肇给我绑过来。”
严詹惊道:“丞相,这恐怕不妥,若是和太傅正面起冲突,必会惊动陛下。”
裴淩转过身,广袖被寒冷的北风掠起,他侧脸肃杀,眸色沉沉,恰如这冰冷入骨的寒夜,即将迎来一场更为汹涌的暴风雪。
“那就惊动陛下,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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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荛已经不省人事。
她好像坠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又感觉自己好像漂浮在冰冷的水面上,宛若一只孤舟,摇摇摆摆,始终无法靠到水岸。
犹如无根之人,漂泊无依。
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自从五年前和段浔在青州有了家后,她便从未觉得自己是孤苦漂泊之人。
南荛醒来时,外头天色已晚,四下一片黑暗。
只有床头点着一盏灯。
灯芯平稳地照亮周围,不受外面呼啸的风雪侵扰。
这是……哪里?
南荛怔了怔,环顾四周,根据陈设,隐约可以看出这是一间布置简单的屋子,她此刻正蜷缩在床上。
泪水将枕头濡湿了一片,身上还盖着厚厚的被褥。
借着灯烛微弱的光,她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衣物。
衣服没换。
但身上的血迹被擦干净了大半,面纱也不见了。
南荛稍稍动了下,想起身,后脑却传来强烈的刺痛。
好痛。
感觉颅骨快要裂开了。
南荛忍不住伸手去摸后脑,就在此时,一道声音焦急地打断她——
“别碰!”
南荛吓了一跳,手停住,惊惧地望向声音来源处。
有人恰好推门进来,急促的脚步声逼近床榻上的南荛,她忍不住蜷起身子往后退。对方似乎注意到她害怕,动作骤然停住。
“别怕。”
这是个轻柔的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