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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是自食恶果。”
“那年的事情,有诸多难言之隐……”
他戛然止住,喉结微动,又道:“满月女侠,那年你在春擂上骂朕,朕气病了好几日。可如今再忆,朕非但不再生气,反而愿意毫无保留的信任于你。这几年朝局波谲云诡,朕被裹挟其中,反而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大臣,本事大,还脾气好,这种人要慎用;有些大臣,本事大,脾气也大,这种人,可以放心用。
左仪就是第一类。早些年朕手里还有权力,朕做对了事,他把朕夸上天;朕做错了,他给朕找补找补,照样能把朕夸上天。朕年轻的时候,就喜欢这样的人,所以左仪的官越做越大,权力也越来越大。
侯意平就是第二类。那时候,朕做错了事,他就在朝堂上同朕据理力争。朕嘴笨,心眼也不活络,常常被他骂得下不来台。要不是先帝驾崩前嘱咐朕要重用侯意平,朕真是一天也不想在朝堂上看到这个人。”
“所以左仪要杀侯宗主,你就默许了?”满月恨道。
沈治平闭目点头。
“若不是沈曜在我手里,我真想亲手了结了你。”满月咬牙切齿。
“无妨,你想动手,现在动手就是。”沈治平说,“如今玉玺在你手里,曜儿封太子的圣旨,还有两道空圣旨也在你手里,你完全可以杀了朕,毁了曜儿的册封圣旨,届时你就算是自拟圣旨登基为帝,也不是没有可能。”
“反正这普天之下,能与左仪抗衡的,也只有你一个满月女侠了。”
满月抬眼:“为何是我?”
“想来你自己都不知道,如今天下十三州,有十州都唯左仪马首是瞻,独有吴州凉州并州,尚有几个忠于朝廷之辈。”
满月想了想,道:“我这几年确实在这几个州斗倒了不少贪官恶霸。”
沈治平道:“就凭这一点,我就知你有大才。”
“还有,护送曜儿的圣旨朕不止给了你胡记一家镖局,只是长安以西一十五家大镖局,除你胡记镖局的满月镖头之外,其他所有镖头都已在进京路上被左仪派去的杀手杀死。唯独你,满月镖头,把左仪派去杀你的高手全部反杀,还毫发无损的准时到达京城。这么看来,左仪是当真奈何不了你。”
听到沈治平这一番评价,满月也没客气,把那个盒子接到自己手里,说:“你这人今日说了这么多话,独有一句我觉得特别对——你嘴笨,心眼不活络。”
沈治平哪想到满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一下子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满月喝尽壶中白椒酿,笑道:“普天之下高手如云,与左仪抗衡,其实很多人都做得。可能你自己都意识不到,如今山雨欲来,大人物藏拙,小人物保命,一众亡命之徒里你唯独把我当成了沈家王朝的救命稻草,不仅是因为我武功高强,更是因为,如今时局,只有我一人敢逆大势而上,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正道。”
她顿了顿,狂傲神色尽数散去,轻声道:“就像从前的侯宗主一样。”
一连赶了七八天路,太子车队已经驶进深山。
山路曲折颠簸,林木稀稀疏疏,偶尔出现的黄土坡高耸又荒芜,沈曜看得心里难受,嘴上便不耐烦起来。
“这什么破路,颠得骨头都要散架了,赶紧给本太子换条大道!”
雕弓便劝:“此处多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殿下忍一忍。”
“我再也不想忍了,没别的路,就打道回府。什么微月姑姑?两岁之后她就再没见过我,她对我能有多亲?我硬是不去看她,她又能拿我怎样!”
雕弓又劝:“殿下再忍一会儿就好,前面的路就要好走了。”
“忍,忍,你就知让我忍,可本宫是太子,凭什么要受这些苦?”
擎苍赶紧给太子递上刚泡出来的茶:“太子爷,外面日头大,您可别晒伤了。快回车里去歇着,小的给您捶腿,给您念话本听。”
太子勉强歇息在马车里,听擎苍绘声绘色的给他讲书,难得的消停了一阵。
他不知道,此时此刻,车队最前面,两个带头的护卫正在密谋。
一个护卫说:“这地方就不错,层峦叠嶂,处处是悬崖峭壁。”
另一个护卫说:“把人弄断了气,扔下山去,对外面就说马儿受惊失控,太子连人带马摔下山崖。”
“这样很好。”
他俩一拍即合,其中一人拔刀为号,刹那间,一百个护卫纷纷拿起武器,调转方向,朝太子的马车围剿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