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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不见,才敢抬手抹去眼角的泪。
两个仆妇已经进了内室,眼都不错的盯着左宁。
已经过去好久,天色都渐渐昏暗,九叔一直没有过来,左宁也知道,左家实际上是姜云昊做主,左月只是个傀儡罢了。
这恩爱夫妻,左月难道就没怀疑过?
翌日一早,姜云昊就回来了。
形容狼狈,下巴上冒出不少青色胡渣,像是一夜没睡,眼底青灰色明显,眼睛里满是红血丝,整个人受了巨大打击般,往日高高昂起的头,弯了下去。
左宁只是静静地看着精神恍惚的他,没有流泪,也没有开口。
她找不到左月的记忆,装的不像,当然也不知道姜云昊靠什么来辨别,说话也只是浪费口水。
姜云昊也干脆,从怀里掏出一块纸包,然后又是一沓黄符纸。
左宁看到纸包里是一点怪异的灰色粉末,黄符纸依旧是烧成灰,和着粉末一起冲水,她咬咬牙,见他又要来掐自己,干脆一扬脖子,主动喝了个干净。
死便死了吧,魂飞魄散不就是她这种孤魂野鬼的结局?
若是老天爷要这么安排,她无话可说,也不耽误小夫妻恩爱团聚。
姜云昊坐在软椅上,默默无言的望着左宁。
不知过去多久,他才忽然道:“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左月。”左宁毫不犹豫的道。
姜云昊眸光有一瞬间的怒意,但思及她方才的柔顺,又隐忍了下去,“你不是月月,我总要将你赶出去的,月月是我的妻子,你不能占着她的身体。”
左月阖眸,干脆不再开口。
姜云昊隐忍地叹了口气,知道今天依旧没有成功,或许云空大师那找不到法子了,他得换个方法。
左宁忽然道:“我能见九叔吗?”
姜云昊一怔,咬了咬牙,随即眸光现出讥讽。
“你确定能瞒得过九叔?还能得到他的帮助?他自小看着月月长大,比我还要了解月月,那几日,若不是我遮掩,你早就暴露了,我一直试探,难道你没察觉?若你没察觉,那说明你也实在不是个聪明人。”
左宁心头发梗,人人都说她愚笨,她也确实愚笨,斗不过宅子里的人精,惨死也是她的宿命。
姜云昊也不等她开口,一甩袖子,直接走了。
左宁听到他冷哼,只觉极为羞辱,攥着衣袖的手指发白,缩在床角,眼泪实在忍不住扑簌簌的往下掉。
无论如何,她得出去。
地狱里走了一遭,她如今只想报复那些曾经欺辱伤害过她的人,每一个,都不会放过。
暮春时节,玉京渐渐变暖,也更加热闹,行道树已经长出了新的枝条,路边的野草也茂盛地展露嫩绿身姿,草色青青,春色宜人。
这些天,左宁安分的很,因为姜云昊又陆陆续续弄了好些个丫头进来伺候。
院子里除去两个聋哑仆妇,还有六个很粗壮的丫头,秀文领着她们在院内做事。
秀文偶尔会一脸好奇地打量左宁,极少搭话,说也是仅限于吃喝方面。
左宁见她将漆盘放下后,连忙轻轻握住她的手,柔声道:“秀文,你,你能陪我说说话吗?”
秀文吓得缩手,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郎君说了,我们不能跟娘子说话,尤其不能说郎君和娘子的事儿。”
左宁便将腕子上的羊脂玉镯撸了下来,“秀文,你别担心,我不是要你做什么坏事,我只是想见见九叔,小巧儿也行。”
秀文眼里露出渴望,但还是忍痛拒绝了,满脸为难道:“娘子,我,我不能……”
左宁也没勉强她,还是笑着将镯子塞到她手里,“你拿着,这几天我都看在眼里,你是个好丫头,做事细心,这是我送你的,别推辞。”
秀文没再说话,只是朝院子里望了望,见无人关注,便轻轻道:“九叔最近不在玉京,郎君让他出门子了,小巧儿已经走了。”
左宁笑着点点头。
这也算是她预料之内,按照小巧儿的话,这宅子里,只有九叔能帮她。
九叔是左月母亲的心腹,十分忠诚,残缺的记忆里,左月面对九叔时,笑得也很开心。
这几天,姜云昊再未来过,也不知在琢磨什么,身边的人看她看得很严,便是出恭都紧紧跟着,半步不离。
宅院里的事儿,她不敢说全然了解,但也知道大概,这高墙林立,想离开,必然需要帮助。
哪怕这身体终究要还回去,左宁也希望等她报完仇,只是很对不住这对小夫妻。
秀文出了院子后,沿着蓊郁翠绿的羊肠小道,进了隔壁院子,这座院子虽不如正院气派精致,但也很是幽静,屋里的装饰也极尽奢华。
左家是个富贵窝,这座大宅子,便是大部分京官都未必能买得起。
凉亭内,姜云昊正坐在一堆木头木屑中,手里拿着一截粗木,右手执着小刀,正专心致志地雕刻木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