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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似是不明白身体的异常从何而来。
奚长离拧眉思忖片刻,终是起身解了腰带。一尘不染的白鹤仙衣如一朵轻云飘落,被他叠放齐整置于冰台一侧。
如果输入灵力没有办法,那定然是他的亲近之举不够。只要让她贴得近些、再近些,总能让她采补到些许功力。
他小心揽住晏琳琅的身躯,仿佛在拼凑一件满是裂痕的脆弱瓷器,惟恐稍一用力,她就会化作尘灰散尽。
他抓起少女苍冷的手掌,贴放在自己里衣单薄的胸口。
这是定亲近六十年来,他离她最近的一次。
可是下一刻,她的手便无力地滑了下去,仿佛带着莫大的气性。
奚长离只能抓住她的手,拥得更紧些。
昆仑仙宗的几位师伯找到地宫时,看到的就是这样惊世骇俗的画面:他们最得意的弟子,昆仑巅、高山雪的第一剑君,此时摘冠褪袍,正抱着那个欲都妖女的尸首以身渡气!
哪里还有一个少宗主应有端正自持!
若非他们及时赶到制止,还不知道奚长离会做出什么逾矩之举来!
奚长离倒是不明白师伯们为何会那样生气,那样痛心疾首,好似他做了什么有辱师门的癫狂行径。
他本就是个执拗得有些近乎无趣的人,认定的事不会更改,选择了路便不会回头。
他只是做了一个失误的判断,想要弥补这个过错,仅此而已。
一日两日。
半个月一个月。
玄冰封住的少女依旧不曾醒来。
就当奚长离以为自己要长久地等下去时,梦醒了。
他回到了昆仑仙宗,而晏琳琅正好端端地站在他的面前,一袭鎏金绯裙行动翩然,一如既往地骄矜明艳。
还好,那只是一场噩梦。
眼前鲜活明丽的少女,才是触手可及的真实——
只要他相信眼前之景是真的,那它就是真的。
奚长离缓步向前,静静凝视她的容颜,仿佛要确认什么般:“为何不说话,是还在为昨日的比试生气吗?”
“比试?”
晏琳琅空洞的眼神稍稍聚焦,垂眸望向自己空荡荡的双掌,轻蹙眉头。
她想起来了。
昨日她心血来潮,与奚长离做赌:若能逼得他使出太虚剑意,他就要答应她一件事。
奚长离极少出剑,故而这场比试盛况空前,引得昆仑弟子倾巢围观,俱是要亲眼一睹第一剑君的风采。如果有幸能从少宗主的剑式中悟得些许心得,便是死也值得了。
像奚长离和晏琳琅这样级别的高手过招,无需肉身上阵,而是元神进入须弥芥子之中比试,再将画面投放至会仙台上供人旁观。
须弥芥子中风起云涌,雷鸣电掣,一白一紫两道剑光追逐缠绕,双方胶着数百回合,咬得极紧。
三个时辰过去。
静立不动的晏琳琅黛眉紧蹙,奚长离的鬓角也渗出几颗细密的汗珠,随着他剑鞘中的一声嗡然轻响,被逼至绝境的碎星终于使出了太虚剑意第九重。
须弥芥子碎裂,二人的元神随之归位,昆仑弟子见到了有生以来最绚丽的剑光。
一时会仙台上鸦雀无声,任何言语都不足以形容这场剑斗的精彩,以及结果的出人意料。
奚长离率先睁开眼,淡然看向晏琳琅道:“太虚剑意已出,是你赢了。”
晏琳琅压住经脉中针扎的剧痛,挽剑张扬一笑:“遵循约定,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奚长离颔首:“你想要什么?”
他还是这副宠辱不惊的冰雕模样,仿佛没有什么东西能掀起他眼底的半点波澜。
他越是清冷无物,晏琳琅便越要要让他跌落神坛,遂微抬下颌,字字清晰道:“我要你昭告天下仙门,言明你愿履行婚约,以盛礼娶我为妻。我要光明正大与你比肩而立,做这逍遥境世无其二的双城之主。”
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一个小小的少宗主夫人。
外界认为这门亲事是六欲仙都高攀,可她偏要让奚长离禀告世人,是他折腰求娶;昆仑仙宗自恃为仙门之王,清高傲世,她偏要立于昆仑之巅,让他们尊她为主。
自信而轻狂的语气宛如清水入油锅,掀起一阵哗然之音。
众人交头接耳,或愤懑或震愕,尤其是玉凌烟那睚眦欲裂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真是有趣极了!
奚长离眉头微皱,并不赞同晏琳琅将两人婚期当做比试筹码的做法。何况她一个姑娘家,如此将自己的婚事摆出来让人评论,不觉得有失体统吗?
奚长离的面色并不好看,淡淡道:“婚期并非儿戏,容我禀告师尊,稍后再议。”
说罢,他收了剑转身离去,步履略显匆忙。
回忆收拢,晏琳琅空洞的目光渐渐聚神。
奚长离对婚期避而不谈的态度的确让她火大,但她总觉得,自己见到奚长离的窒闷并非来源于昨日的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