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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祯霎时僵住,望着蒋星重视死如归的眼神,忽觉脖颈连带着脊背,都有些凉飕飕的。
许是已经听过太多蒋星重大逆不道的话,谢祯的神色,很快便恢复如常。
他浅吸一口气,正欲出言反对,怎料蒋星重却已轻拍一下桌面,一副极为赞赏的模样看向他,辞严义正道“是个法子!我之前怎么没想到!若我早早潜入宫中做太监,你再帮我从中运作运作,让我入养心殿伺候。待你起事的关键之时,我便杀了景宁帝,朝廷一时群龙无首,你便可长驱直入,"听着蒋星重如此长远的规划,谢祯彻底没了言语,手握着桌面上的酒杯把玩,抿着唇,静静地看着蒋星重。蒋星重一席话说罢,盯着谢祯看了半晌,一副询问他意见的模样。
怎料未及谢祯说话,她似是忽地又想起什么,眉峰一皱,对谢祯道:“欸?不对!若是要去景宁帝身边,我根本不用扮太监呀,你直接安排我进宫做女官,去养心殿伺候不就好了吗?照样可以刺杀他。谢祯闻言,抽了抽嘴角。
本心情愉悦的谢祯,再次被蒋星重的话拉回现实。
眼前的这位姑娘,是无时无刻不想着杀了他的逆贼。
谢祯微微低眉,不易察觉地轻叹一声。随后抬眼,再次含笑看向蒋星重,对她道:“刺杀之举太过冒险,景宁帝身边随时都有人伺候,殿外有锦衣卫驻守,且他也习过武。你若不能一击必杀,只要他撑到喊人进来,你便毫无胜算。届时便是牵连九族的大罪,还有可能打草惊蛇。”蒋星重却道:“若是能有关键时刻刺杀景宁帝的机会,为何不试试?”
谢祯冲蒋星重笑笑,道:“姑娘于我助益良多。你于我而言,已是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我不会叫你去做那般危险又没有把握的事。蒋星重算是听明白了,言公子这是舍不得她未来五年的记忆。也好,她也想用这五年记忆,辅佐着言公子,想亲眼看到大昭不会走向灭亡的结局。蒋星重点点头,询问道:“既然不是要刺杀景宁帝,你为何想让我扮太监入言?”
谢祯复又拿起筷子,给蒋星重夹了一只盐焗虾,这才放下筷子,徐徐道:“我在宫中的眼线告诉我,景宁帝正在秘密重建东厂。”“什么?”蒋星重闻言一惊,诧异道:“他竟是在重建东厂?”
好不容易去了一个九千岁,他为何又要重建东厂?
蒋星重的神色再复严肃起来,本欲拿起筷子的手,按在筷子上顿住,仔细回忆起前世的事。
边回忆,蒋星重边对谢祯道:“我记得,景宁帝会在景宁四年之时,重新启用宦官。难.....
谢祯不由问道:“难怪什么?”
蒋星重抬眼看向谢祯,神色肃然,解释道:“景宁五年,顺天府被攻破前夕,便听闻有不少文官,私底下已经给土特大汉送去了降书。还有一部分,给反王送去了降书。有些人,更是直接弃官位而逃。最后一日上朝,听闻那日是景宁帝亲自鸣钟,可到场官员,不过寥寥几十人。话至此处,蒋星重眸中泛起怒意,随即又闪过一丝钦佩,继续道:“顺天府被攻破之后,土特部打至皇城,是皇帝身边的掌印太监恩禄,带领五千宦官,在宫中浴血奋战。可最终抵抗不过。景宁帝自缢殉国之时,恩禄亦随他自缢殉国。“蒋星重亦厌恶宦官干政,她自小便是听着抨击宦官的各路言论长大。在她心中,宦官便是一个王朝最大的毒瘤。可到了国破家亡之际,反而宦官做出了这般令人钦佩的选择。她忽然就有些看不懂这个她从未接触过的群体。宦官,于一个王朝而言,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谢祯听着蒋星重这席话,彻底怔住。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今日出宫时,恩禄给沈长宇递衣时的画面。
原来,不仅傅清辉,到了最后的时刻,随他殉国的人,竟是还有恩禄!他甚至还带着五千宦官,在皇城中厮杀,做最后的抵抗?他当真没想到,往日里婆婆妈妈关照着他的生活,平素又只会打太极,只会赔笑的恩禄,竟是有这般勇气和血性。临到头来,文官不在,锦衣卫不在,反而是他恨了半生,厌恶了半生的宦官,陪他走完了最后一程?思及至此,谢祯垂眸,深深抿唇。
蒋星重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之色,缓缓点头道:“难怪景宁五年之时,宦官会展现出那般血性与骨气,原来景宁帝早就开始秘密重建东厂,早就培养了一批自己的心腹。”谢祯看向蒋星重,未作回答,只暗自思忖。此番重建东厂,实乃是蒋星重提供的那些信息,叫他这么早就做出了这个决定。若无蒋星重,原本便该是像她说的,他会在景宁四年之时,方才重新启用宦官,但为时已晚。
他根本没有像蒋星重以为的那般,早就培养出了一批心腹。恩禄等一众宦官的做法,在蒋星重的梦中,更加叫他震撼。谢祯不由垂首,轻轻吁出一口气。
这么多年来,他听着抨击宦官的言论长大,对宦官恨之入骨。可抨击宦官的所有言论,皆出自文官。或许,他对宦官的偏见,该改改了。二人各自思忖片刻。半晌后,蒋星重再次抬头看向谢祯,蹙眉担忧道:
“若他暗自重建东厂,这股势力,恐怕未来会成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