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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有河轻笑。
他淡淡瞟向斐禁。
黄符在半空中变成一只黄色飞虫,一行人抬脚向问鹊城行去。
经过斐禁身旁时,明有河顿下脚步:“斐禁,你不回去吗?”
斐禁像是枯木逢春,呆站了这么许久,忽缝甘霖,终于转死为生。
衣上绛紫沉黑近墨,他的脸色似是又白了几分。
明有河这句看似善意的有意挖苦,斐禁视若清风过耳,未予理会。
明有河留心多看了他几眼,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越是看不出什么,越应该警铃大作。
斐禁时而像一尊白瓷,骨病体弱不堪一击;时而如一件冷刃,总是让明有河出其不意。
丛不芜在鼠婴额心一点,鼠婴扬起脸,骑|着的黑鼠渐渐隐去,僵硬灰青的四肢变得柔软,脸庞鲜活好似面团,变成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
这样还不够,少了一样东西。
丛不芜在路边捡起一片树叶,向地上一抛,树叶变成一道小小的影子,慢慢移到了鼠婴脚下。
鼠婴动动胳膊,地上影随身动,丛不芜彻底放了心。
“切记,在城中,你要少说话。”
鼠婴乖乖点头。
城门上高悬的银剑大抵在灵山开过光,金色的细密纹路颇为眼熟,稍有不慎就会变成剑下亡魂。
丛不芜神态自若走在最前,明有河巧妙避开剑尖直指之处,鼠婴亦步亦趋。
他侧目去看斐禁,斐禁一脸漠然,堂堂正正在中门走来。
斐禁还真是个人修?
城中偶有花农挑担经过,一身明艳鲜丽,带过一阵馥郁浓香,明有河眺一眼,道:“芍药怎么这么早就开花了?”
一处地界,一种风情。
鼠婴说:“鹊河水暖,问鹊的花开得都早,算起来,柳絮也该飞了,只是不知为何今年晚了一些。”
路边绿枝依依,翠柳比邻而生,细软蔓蔓,如美人青丝。
高楼广阁目不暇接,人往车行,是极尽繁华之地。
仙门子弟结伴而行,腰间悬挂的玉牌呈柳叶之姿,姿态别致,叶角弯曲一线,宛若被风吹折。
他们倒是不足为惧,只是那些玉牌……
街头剑拔弩张容易伤及无辜,四人站在路边,隐在人群之旁,但两方交近之际,柳叶玉牌还是微微晃了一晃。
隔着如帘柳丝,丛不芜盯了一盯,玉牌霎时停止异动。
她心思一动,想问一问鼠婴玉牌的事,一转头,身后却空无一人。
“阿黄?”
前方的斐禁瞬间回眸,那点亮光转瞬即逝,半低的眼帘下,藏起了然失意。
春风正起,垂荡柳丝乱人心弦。
他听错了。
丛不芜从未看他一眼,捻住垂落在眼前的柳丝,灵光一闪,两脚向后退了半步,摘下一片细嫩的竹叶,脚下的青石板上果然闪过一瞬的绿线。
柳下竟有法阵。
她闭眼,又睁开,长睫微颤,地上仅她可见的绿线蜿蜒向前。
丛不芜立刻隐去身形,站上一楼檐角,借高处寻找地上法阵阵眼。
那条绿线过街穿巷,丛不芜踩风踏瓦,逐行而去。
绿线终于过了繁华之处,在一座门可罗雀的酒楼前停滞不前。
巷陌长街内绿光隐隐可见,织网般密布问鹊城中,一柳即一阵,好大的手笔。
问鹊城中一只喜鹊不见,应该改名“问柳”才对。
丛不芜疑思不明。
法阵虽周密细致,但威力无异于搔痒,分毫伤不了人。
它们把人送到酒楼里,究竟意欲何为?
起伏的瓦片寂静 无声,丛不芜疑虑一收,脚边移过来一道黑影,与她的影子不过分寸之隔。。
斐禁如一只归巢的昏鸦,总能瞬间捕捉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