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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珩听他这话,只道:“她并不泼辣。”
她在他跟前,总是可爱的。即便偶时说话做事大胆了些,也不过是为了保护自个儿。
说罢,携了一叠公文去找京兆尹大人批复去了。才至后堂,便在一排候着办事的人里瞧见了何春林。魏珩叫他:“何伯伯。”
何春林微微一怔,忙走过来,道:“魏大人。”他两人各叫各的,魏珩便也没勉强他叫“阿珩",毕竟是在府衙。
“您来此处办事?”
何春林道是。
昨日那络腮胡大汉下了一个大单子,是运送一批大米从云州到上京来,他来京兆尹院办路引通牒。
说到此,魏珩方忆起那十分眼熟的男人。昨日因顾窈与何绍川的争吵打岔,他将此事抛在了脑后,此刻听到,便少不得多问几句。
何春林道一切都打探过,那大汉确是个生意人,如今北边打仗,庄稼颗粒无收,大批难民南下,大米要寻专人护送也是情理之中。
魏珩不好阻挠人家生意,只道若有需要便来魏府寻他,何春林应下,听得衙役唤他,忙过去了。
他处理过公文,想起那络腮胡大汉的脸,心中实在生疑,正欲去查一查卷宗,冬生却火急火燎地进来,道是公主上门找大奶奶麻烦了。<1
魏珩脸色一沉。
早知庐阳公主不是好相与的,有圣上压着她月余,原以为能有所顾忌,哪成想她才解禁便又来挑事了。他将东西收拾好,欲要归家,却听沈云羡慢悠悠道:“阿珩,这女人家的事儿,你去做甚。况你那小表妹,就不是个会受欺负的人。”
魏珩眉峰微皱:“夫妻一体,如何能独善其身。况即便不是夫妻,她遇见事儿,我也合该护着,与女人有何关系。”见沈云羡愣住,他摇一摇头:“你便不想想陈言灵为何出京几载,都不曾与你联络么?”
话已至此,他径直出了门,只留下沈云羡怔愣地虚盯着地上。
魏珩是快马加鞭赶回来的。他知顾窈不会任人欺凌,但公主毕竟有权有势,就怕她故意找借口让侍卫奴婢教训她。方到前院,那场景,既在他意料之中,又觉实在不可置信。庐阳公主脸肉红肿,又是抓痕又是掌印,头发也乱糟糟,华贵的簪子步摇歪七扭八,将落未落。再看顾窈,身上灰扑扑的,胸口腹部两三个脚印,露出的一截手腕上还有青红掐痕。说不上来哪个伤势更重,但自然是表妹更可怜。他朝坐在椅子上的顾窈走去,想将她拥入怀里,却又顾念她昨日态度。
只蹭掉她脸侧灰尘,低声道:“疼不疼?”顾窈没躲开他的手,反跟着贴了贴他。
昨日冷淡待他,还故意闹脾气远着他睡,现下他回来却丝毫不记仇,这般疼她一一
她抓住他的衣角,小声答道:“不疼,就是公主那里……”“无妨。”
话音刚落,那边的庐阳公主见夫妻俩说小话,丝毫不将自个儿当回事,立时怒道:“魏珩!你好大的胆子,是没把本宫放在眼里么?!”
魏珩这才走过去,拱手深鞠一躬,沉声道:“家中妇人不知事,冒犯了公主,我替内人向公主赔罪,要打要罚,任凭公主处置。”
无论是不是庐阳公主找茬,她毕竞是皇亲国戚,任何人与她打架,都只有认错的份。
庐阳公主头一次见他对自个儿这般谦卑,火气更盛一一想他不仅甘心娶个泥腿子,还为她这般卑躬屈膝。她阴沉着脸:“自然要打罚,却是由你那个无知野蛮的妇人来受!”
魏珩不疾不徐:“身为人夫,代妻受过是理所应当。”“好啊好啊!那本宫便要告到父皇面前,赐死这个贱人!”魏珩不再隐忍,他本也是为皇帝做事,从来不惧这个草包公主。
当即道:“公主若要告到圣上面前,那我定也会参公主一本。我妻在家中安好,为何公主一来便徒生变故?公主殴打朝廷命官之妇,实非有理。”
一时间,这大厅里都静默住,全然没想到魏珩会为了顾窈与庐阳公主叫板。
庐阳公主一听此言,气急败坏,道一句"你等着”,便领人离去。
老太太今日称病不出,几个太太更管不得他俩,面面相觑一会儿,各自散了。
告状便告罢,看魏珩那模样,也是个认死理的人一一只盼不要牵扯到他们其余人身上便好。
人都走光,魏珩这才回到顾窈身边,半蹲下来,替她拍去身上灰尘。
欲要伸手触碰她的伤处,却又担心她介意,便生生止住。顾窈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青年原本冰封的脸已然化开,羽睫轻垂,对她十分小心翼翼。
顾窈想到今晨自个儿的后悔,主动去牵住他的手,叫了声:“表哥。”
小姑娘乖乖仰着脸看他,再没有昨日的别扭。魏珩尚以为她是怕自个儿惹了麻烦,心心中害怕。他回握她,柔声道:“不是会功夫么,怎么还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