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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记得回到家中,没等上楼,她解开领上盘扣,也就这一颗,后来的事情都再不随控制。
还想能在现实中扳回梦境的一局,自己却成了瓮中之鳖退无可退,粘热,冷暖,若叶分出一分神志:“二楼……”
经年的记忆翻腾而出:同乘一船,带着指尖余温的口琴,他说“我的妻子必定是我心中最美的女子”,还有,是最忘不掉的,他说“我好累……”
错综复杂,苦涩又甜蜜,像一把钝刀割着心头肉。
如果没有他……
如果真的没有他……
白瓷红梅,尽数盛开,此番美景,仅仅为了他一人。含苞待放,新芽初绽。吻,滟滟轻颤。
若叶承受着这样新奇而骇人的冲击,目光飘忽游离在天花板上,脱口而出却是一声:
“戬儿。”
杨戬停下来,竟是重重咬了她一口。
若叶痛呼,却还是要和他作对一般,一声接着一声:“戬儿,戬儿……”
……
那样修长有力的手指,挡过雷鸟的致命一击,接过蹴鞠,握着口琴的时候也是那样好看,可是有一天,它们竟然也会从云端堕下。
无恶不作,为非作歹。可自己偏偏什么都做不了,靡靡似要将人淹没,潮汐阵阵,可总也靠近不了近在咫尺码头。
明明虫鸣晴夜,却又担心会不会有突如其来暴风雨破窗而入,掀翻这一席之地。
怎么会这样呢?他们怎么会这样?阙草堂初见,他眉目生冷颓然,不卑不亢地求药,自己想过会这样吗?
茶楼相会,他低头揖手,说救命之恩毕生感激不尽,她想过他会对自己做这种事吗?
他告诉自己缝制东西应该要怎样收线,那时只觉得阳光跳跃在他的手指尖上,那么好看,那么温和。如果那个时候能看到现在,自己还能坦然地叮嘱他要按时喝药吗?
可是逃离不了。
从第一面起,大概就逃不了吧。清朗疏疏,如月皎皎,立于庭中,满室光辉皆在他一人身上。
……
她走了最错的一步棋,泪眼婆娑地向战神求饶:“戬儿,戬儿,二郎,不……”还以为可以用缠绵的爱意去求人办事。
从前山林狩猎,一小鹿明知自己已无法逃脱,转身看他,用的就是那样的眼神。那时他动了恻隐之心,放下了箭,而如今……
“思岭。”
简单两个字,让若叶正看着他的眼神虚移了半分,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这样叫她,搭在他肩上的手也像是受了蛊惑,想要轻抚他的脸。
……
叛徒,自己背叛了自己。
若叶看到身后一面悬崖,不知道有多高,但崖底一定有水,掉下去摔不死,却可能窒息而亡。
而杨戬,就是堵住她后路的人。
他非要步步紧逼,她一点点往后挪,立于绝境,乞求他不要这样绝情,听听她的恳求,放过她这一次。甚至不惜狠狠咬他,悬崖底吹来冷风,吹得她的脊柱上都长了一层毛。
她终于踩空掉了下去。
水从四面八方涌过来,长了手一般迅速绕满她身上每一个地方,要把她拖入水底。若叶没想到,在这里,她竟可以窥得将军那善行兵法的一面。
那人却仿佛要故意气她,竟是轻拢慢捻,还要在她耳边说:“从前有衣物遮掩住,我倒不曾想过,卿卿碧玉,天上蟠桃也无法与其相比。”
若叶占尽下风,一腔委屈无处发泄,以为他们相处不多的时日,总能让她多多少少握住一些能和他推拉来回的把门。可是战神怎么会受制于人?她解开第一颗盘扣,事情就已经不再受她控制,一切都变成了海啸巨浪,蚕食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