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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贞这才发现自己方才自在过头,蹬掉了左脚的绣鞋,脸色一红,忙捡起鞋子穿好,陈恕侧过脸不看她,想了想还是提醒道:“这园子里常有人来往,你日后莫要再如此。”
若非他恰好路过,还不知会被谁看去。
姜贞诺诺说好。
陈恕见她站得端正,浑身上下再无不妥,便转身打算离开。
姜贞小跑两步追了上去。
“恕哥哥,我有东西要还给你。”
陈恕驻足,见她从袖子里摸了一会儿,掏出来一方叠得整齐的素青帕子。
“我洗干净了的,还给你。”她双手捧着帕子,小脸挂着一个客气的笑容。
陈恕轻轻颔首,取走帕子时,却忽然嗅到一阵香气。
他分辨了片刻,微微皱眉,询问道:“你身上带了香包?”
姜贞摇头,寻遍身上的物什,最后发现是那两根络子上有股香气。
她方才顺手将络子与陈恕的帕子揣在一起,可能沾染了些味道。
不过这有什么?很多绣线都会浸泡香露,这样编制成的绣品自带芬芳,很是雅致。
陈恕看她一脸疑惑,心中不知该怎样向她解释,思虑之后,抿唇道:“这两根络子能否先给我,我明日还你。”
姜贞不解,但陈恕面色严肃,不像在开玩笑,她犹豫片刻,还是将络子交到他手中。
“恕哥哥,你一定要保管好哦,后日我要用的。”姜贞杏眼微睁,小心地嘱咐他。
陈恕应了一声,迈步往虹园的方向走去。
回到方寸斋,墨竹一见他便迎上来,“少爷,小的伺候您更衣,老太爷方才着人请您去用午饭。”
陈恕摆摆手,取出络子交给他,“不用你伺候,帮我把这两根络子洗好,我明日要用。”
墨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二少爷平日不喜佩饰,只戴老太爷给的那块青玉,这络子又是从哪里来的?
陈恕说完便进了内室更衣,留下墨竹翻来覆去地将这络子看了个透,也没琢磨出什么来。
去老太爷的素心堂用饭的路上,陈恕一直在想,是谁想害姜贞。
那两根络子上的香气,闻着似乎寻常,但若不是嗅觉敏锐之人,是察觉不出问题的。
因为老太爷的消渴病,陈恕略通一点药理,因此他能从那股香气中,辨别出丁香的味道。
丁香辛温气香,能补脾调中,但老太爷用不得,一碰便会起红疹,且弥久难散。
祖父和爹也不能碰丁香,倒是小辈中没有这顾忌。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府里许多人都知道,但正是因为如此,陈恕才觉得背后设计之人心思狠毒。
姜贞做的络子,不管哪位长辈戴上,都会出事。
若恰好是老太爷,那后果更不堪设想。
到时即便姜贞是无心之失,也不得不咽下苦果。
府中做络子的绣线,大约都是从库房中取出,府里的下人不会有这个胆量,唯一可能设下此计的,就是府中那几位姑娘。
陈恕眉目紧蹙,面若寒霜,无论是谁,这心思都太毒辣,若不将她揪出来,难保日后还会不会出事。
*
翌日傍晚,陈恕派来了一位老嬷嬷,将络子交到姜贞手中。
姜贞仔细察看,络子并无破损,只是昨日那股香气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清新的皂荚味。
陈恕怎么还帮她洗过了?
姜贞不解,仔细将络子收好,便窝到榻上看书。
因为明日便是端午家宴,江氏这两日都忙得不可开交,姜贞便独自在房里读书写字,原本今日傍晚,莹姐儿愈哥儿约她一起去虹园看鹦鹉,但陈家的表少爷程羡来了,莹姐儿愈哥儿便没空了。
程羡是今日下午到的扬州,姜贞还不曾见到,说是程羡在路上得了风寒,一进府就叫了大夫,是以陈莹陈愈一下学就去看望表兄了。
因有客人在,陈家这回的端午宴比往年还要热闹几分,第二日一大早,姜贞就是被下人们忙碌的声音吵醒的。
她揉着惺忪睡眼下床,方妈妈端着水进来,笑道:“小姐醒啦?外面正洒雄黄酒呢。”
难怪屋里也有一股酒气。
换好衣裳,方妈妈绞了帕子给她擦脸,将百索子挂在她衣襟上,嘴里念叨着吉祥话,又从外头借了点雄黄,用手指沾酒点在姜贞额头上。
这是扬州的风俗,意在趋避邪祟,方妈妈说是二夫人昨日特意叮嘱的。
今日一大早就要去虹园,方妈妈绞尽脑汁给姜贞装扮了一番。今日的衣裳是才做好的艾绿色织锦缎对襟宽袖上衣,下面是湖色的绢纱裙子,这一身较为文静,方妈妈想了想,把才梳好的两个小髻拆掉,改为披发,额前的碎发都梳拢,两边编了两股小麻花辫子,用一朵珠花固定在后方。
小孩子就不必上胭脂了,方妈妈端详之后见没有不妥之处,主仆二人便出发了。
端午家宴照旧设在虹园,一群女眷早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