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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只带三个随从,孤身远赴西北?
说来复杂——宣榕幼时多病,护国寺住持说她佛缘深、尘缘浅,二十岁前最好远离皇权,在尘世广结尘缘。
无人当真。
直到十三岁那年,她病得奄奄一息,太医院和鬼谷都束手无策。父母迫不得已,连夜送她南下。
她在姑苏寒山寺住了一年,养好病,随邱明大师四海布施,吃过糟糠咽过干粮,风餐露宿走遍红尘。
却真的没再病过。
所以父母与其说是随她独自西行,不如说,是不敢拘她在皇城。
但面对耶律尧,宣榕只言简意赅道:“来拜谒佛陀。没想到遇到漠北的家事。”
“见笑了。”耶律尧似乎并不想让她插手,挡住身后血泊,“今夜你就当什么也没看见吧。”
宣榕抬起头。青年比她高出一个头,逆着光,看不清神色,只望进了一双沉静深邃的黑眸。
黑……眸?
宣榕压下诧异,淡淡反问:“大齐不过问他国内政,但边关十里一哨防,二十里外就是二十万整军待发的将士,你们怎么进来的?”
耶律尧瞥了眼纤白指中的小狼烟,道:“他们俩嘉峪关有内应,应是从楼兰偷潜的。我么,苍岭抄近道。”
说着,他像是才注意到近在咫尺的索命阎罗,屈指一弹脖上断剑,笑了一声:“紫电青霜双蝶剑,前任当康军副帅——昔大人?久闻了。劳驾,挪一下剑,我也无意起冲突。”
昔咏神色冷凝,没敢收手。
宣榕却眸光转向断剑截面,若有所思,终是轻轻启唇:“昔大人,收剑吧。”
昔咏有两剑,一名紫电,二名青霜,是她年少闯荡江湖时,一位老师傅用精铁冶炼的。上过战场、杀过刺客,十几年锋利如新。
今天却被耶律尧轻巧折断。
说明他内力强横到了一定地步。
这个距离,他想抢她手里小狼烟也好,还是拼着重伤劫持她也罢,成功的可能性都不低。
但他选择示好。
无论是真的被大齐军队震慑,还是另有所图,都没必要激化矛盾。
果然,像是为了表示诚意,在昔咏极不情愿收剑后,耶律尧侧过身,吩咐摘下头盔、试探着走过来的副将:
“哈里克,让人把周围收拾干净。安营扎寨。”
哈里克也是胡人外貌,但此刻,一张俊挺的脸上写满了疑惑:“收拾什么啊?这几位是……?”
被抛下的雪狼也探头探脑蹭了过来。
耶律尧用力按住齐腰高的狼,借着掌心柔顺的触感平复心情,缓缓说道:“望都来的……”
哈里克不明所以。
“昭平郡主。”
副将动作一滞,用近乎怪异的目光看向宣榕。
谁都知道这四个字在大齐代表什么——这是皇权冠冕上最光华流转的珠玉,齐帝为了替她祈福,近几年甚至用“昭平”作年号。
他惊讶不奇怪。
可在与他对视,颔首致礼时,宣榕却觉得。
哈里克的失态,似乎并不仅仅因为她的身份。
*
军帐灯火暗淡。
耶律尧在处理伤口。右手伤口不浅,他左拇指弹开锡壶壶塞,把药酒浇在血肉模糊的地方,同样单手上药,三两下缠完纱布,低头用牙齿咬住布角,配合左手打了个结。
全程没一个属下敢上前。
全军人马,都被他今夜明显的异常,搞得心惊胆战。
就连哈里克,按照吩咐处理完耶律金那具狼藉残尸、掩盖血迹后,掀帘进来,也失了魂一样枯坐好久,一动不动。
好半晌,他才眼珠子转了转:“那位郡主……”
耶律尧眼皮一掀,与他对视。
哈里克一紧张,忘了要说什么,不过脑子地扯着嗓子道:“比传闻还要漂亮!!!这种柔弱花骨朵,齐国皇室怎么放心她一个人在外头乱逛的?”
“没看到她后面跟着的三个?能以一当百。”耶律尧垂眸,修长的五指握紧又松开,确认没伤到筋脉,“容渡、容松两个禁军副将没听过,昔咏总有所耳闻吧?”
哈里克下意识地绷紧浑身肌肉:“七年前生擒西凉储君的……昔咏?”
“嗯。”耶律尧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单打独斗,你不是她对手。”
哈里克不吭声了,过了片刻,声线都飘忽起来:“就算有顶尖高手护送,敢这么几个人闯过流沙,这位昭平郡主胆子还是大啊。”
“和民间传闻传的……也不是很一样。”
民间传闻里,昭平郡主高坐神坛,百姓称她在世观音。
如今一见,少女清冷疏离,但并无那种高高在上。
哈里克盯着耶律尧,喃喃道:“怪不得……”
耶律尧冷不丁打断他:“有事说事,没事滚。”
哈里克眼里透出几分挣扎,犹豫半天也只敢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