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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的小妇人身上来回扫过。
昨夜隔壁柳婶子用了足足两缸水才将她从头到脚擦了个干净,现下她一张小脸白嫩无垢,如云乌发挽成个最寻常的妇人髻,身上穿着的鹅黄色衣裙是向柳婶的三儿媳借的——
哪怕这裙衫素淡半旧、并不合身,但穿在她身上,冰肌雪肤,纤腰盈盈,愣是有种别样的高贵气度,仿若一朵沾着清露的迎春花,迎风摇曳,娇丽可爱。
谢无陵虽是个混迹市井的下九流,却也不是全无见识,像她这样的气度和仪态,还有那一口标准的长安雅言,便是郡守家的千金也比不过。
更别说她那一见到蜚蠊吓成那样,乡下农妇什么虫蚁没见过,踩死便是,哪会吓得小脸都煞白。
“马翠兰。”
谢无陵冷不丁喊了声。
沈玉娇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是…是我。”
谢无陵心头冷嗤,深深看她一眼:“没事,随便喊喊。吃吧,汤要凉了。”
沈玉娇被他那眼看得心头惴惴,也不知道他是信了还是没信,总之他没再问,她也不多言,低头默默进食。
新鲜老母鸡和人参须儿一起炖了半个时辰,汤汁浓郁鲜美,肉质也鲜嫩紧实。那新蒸的蒸饼也是既香甜又暄软,从前最多吃半个蒸饼就饱了的沈玉娇,这回学着谢无陵用蒸饼夹着清炒菘菜,吃了整整两个。
她真的太久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哪怕她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能再吃了,已经吃得够多了。
但手中的筷子就是停不下来——
挨饿的痛苦太深刻,她觉得自己现下与饿死鬼并无二异。
最后还是谢无陵挪开她的碗,懒声道:“久饥暴食最是伤胃,又不是没有下一顿了,急什么。”
沈玉娇拿着筷子微怔,一张雪白小脸渐渐蔓起绯色,难为情地低下头:“让大老爷见笑了。”
“都说了别叫大老爷,老子又不是没有名。”
谢无陵又把她手中筷子抽了,边起身收拾着碗筷,边催她:“叫声名字来听听。”
沈玉娇见他忙活,自然也不好意思再坐,也连忙起身:“谢…谢郎君?”
“郎君?”
谢无陵笑看她一眼:“这样喊也不是不行,前头不加姓更好。”
在本朝,郎君是对男子的寻常敬称。但若是一个女子喊同辈男人郎君,且不加姓氏,便有亲近暧昧之意。
像她从前和裴瑕相处,便是唤他郎君。
现下听到谢无陵话中调戏之意,沈玉娇心头羞恼,面上却不敢显露,只低低道:“还请谢郎君莫要戏弄我。”
谢无陵啧声,年纪轻轻怎么像个老古板似的。
“那你还是喊谢无陵吧。郎君什么的文绉绉,听得老子鸡皮疙瘩都起来。”
他止住她收拾碗筷的动作:“老李头说你身子虚,得静养几日,你回去歇着,这些我来。”
看着男人抓在手腕的大掌,沈玉娇心下一颤,连忙抽开。
再次抬头,迎上他那意味深长的目光,她有些发虚,却也不知说什么,于是窘迫地偏过脸。
“不就是碰个手,至于么。”
谢无陵嘟哝:“等你成了老子媳妇,夜里还要睡一张床……”
话没说完,见她一张柔婉小脸又白又红,纤长眼睫也颤着,他悻悻噤了声。
罢了,真要把她羞死了,亏得可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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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谢无陵收拾完从厨房出来时,那道鹅黄色身影仍在堂屋门前杵着。
“怎么不回屋里歇?”
他大步走到沈玉娇面前,恍然发现这小妇人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娇小。
看来得多买些肉补一补,不然就这小身板,夜里翻身都怕把她压坏了。
沈玉娇也注意到男人的个头比她高一大截,她从前觉得裴瑕就够高了,可眼前这人好似比裴瑕还高,或者说,更加挺拔魁梧,一座山似的,倒真应了他的名——陵,大土山也。
“我想见见孩子。”她默默往后退了一步,白净的脸庞微仰:“可以么?”
“刚吃过午食,急什么。”
谢无陵也不知从哪里摸出根草签,叼在嘴边:“反正抱来你也喂不了,不如就丢在我兄弟家养着好了。”
沈玉娇神色微变,默了两息,还是坚持:“那孩子从未离过我身边,他在别处怕是不适应,而且……他是我的孩子,肯定要自己养着才放心。”
她自觉这话并无不妥之处,哪知谢无陵听罢,却神情古怪地看她:“你的孩子?”
这反问让沈玉娇莫名其妙:“嗯?”
谢无陵扯了扯嘴角,说了句“没什么”,又看了眼天上那轮太阳:“我那兄弟家在城外,等老子睡个午觉,晚些再去。”
沈玉娇沉默,一动不动。
谢无陵拧眉:“怎么?”
沈玉娇疑心他再三推辞,是不是把孩子卖了,却也不敢问出来,只抿了抿淡嫣色唇瓣:“那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