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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初心情很复杂。
或者说其实并不复杂, 只是简单单纯地成了一片空白。
他盯着段延的头发看。
兴许是他看走眼了呢?
然后他越是看得仔细,就越能看清楚段延头发只有发梢是湿的这件事。
他光是想象段延一听到敲门声就快步走进卫生间把自己头发打湿,伪装成刚洗完澡的模样, 还特地换上现在刚刚洗完澡的装束, 心里便翻涌出一股奇异的感觉。
他突然笑了一下。
因为想想这画面实在是有点滑稽。
段延的手在找剧本,余光却一直停留在栗初脸上。
所以他看到了栗初笑一下的表情。
段延:“怎么了?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栗初赶忙摇头,不敢再正大光明地直视段延的头发。
段延找到剧本。
他们双双坐在沙发上。
栗初不得不对自己进行催眠:工作、工作、工作!
明天就要交作业, 万一演不好,肯定逃不了导演的一通骂。
他最近才因为没有受外界影响被导演表扬,可不想这么快又被打回原形。
段延:“我换身衣服。”
栗初闻言松了口气。
他甚至有点后悔推断出段延是故意这个事实了。
原本他就难以直视段延的装扮,总觉得不自在。
现在知道他是故意的以后, 这不自在里面又增添上了一点不一样的味道。
他在勾引他。
这句话光是说出来都会让人脸红心跳,更别提对于栗初来说这是一件正在当下发生的事实。
偏偏段延又长得很好看。
帅哥比普通人总是会更有优势。
做起这样的事情, 也是得心应手的撩人。
“我换身衣服。”段延说。
栗初松了口气, 要是段延一直顶着这一身, 他还真不知道眼睛往哪里放。
他到底还是想的太早了。
段延话音刚落, 伸手就将身上那一件只有造型作用的外套脱掉。
他背对着栗初,手抬起的时候,背肌清晰明显。
栗初咽了口口水。
段延穿好衣服转过身,恰好挡住了身后一半的光线,他的正脸落入昏暗中,显出两分晦涩。
嘴角是上挑的,眉梢是带着温情的。
他的感情很张扬,栗初这会看清了。
段延:“剧本你都看过了吧?说说你对这场戏的理解呢。”
饱读诗书的栗初觉得面前的场面实在有一种强烈的荒诞感。
像是某些小黄文的开端。
借着剧本的借口调丨情。
经典极了。
栗初深吸一口气,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挥散。
他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面前的剧本上。
他明天要演的这场戏, 大概内容是他父亲在外打工出了事, 断了一条手臂。
黑心老板看他和妈妈都是小地方来的, 也不像是什么厉害人家,就想随便拿几万块钱打发他们。
栗初妈妈一辈子都生活在小镇上,在小镇上开着小卖部。
小卖部这种地方,是最能聚集全村八卦的,她对镇上发生的所有的事情都了如指掌。
因为开店的缘故,她经常面对形形色色的人,其中不乏有做派恶劣的。
栗初妈妈都能处理得很好。
然而出了小镇,第一次遇到这种全然临驾于她的头上,面对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和能力的坏人,她还是茫然了。
丈夫受伤,儿子还小,她尽力地想要保护和撑起这家。
她试图与老板理论,可老板说的话她都听不懂。
这个平时尖牙利嘴的女人,此时居然无从下口。
栗初来之前则是在网上查阅了大量的资料。
他给自己加油打劲,告诉自己,尽管他是从小地方来到大城市的,但大家都是人,都要遵同一部法律。
这没什么可怕的。
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思路,不会轻易被坏人带进沟里。
然而事实的真相是,他站到词穷的母亲身前,尝试着和对方的律师争辩了几次,接着便很快哑口无言。
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
在这一刻,他深刻地明白和发现自己和这些人的确不是一类人。
他的手段、他的思想,在他们面前都显得极为幼稚和可笑。
反正巨大的落差感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张开嘴巴,却发不出声音。
他的大脑轰鸣一片,只有眼睛死死地注视着面前侃侃而谈的男人。
他知道眼前的男人表面上光鲜亮丽,满口仁义道德,实际上言语间尽显傲慢,轻松地地拿捏着他和他的母亲,将他们当猴一样的耍。
他知道却又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