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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油的方子。
黄家医术大成,还有什么质疑?
至于他们这些庶民无知,用女郎的话说,那是他们吃的太少了,还没起害处呢,且素油若是成“产业”了,那他们可就都吃得起了。
那门童说话抑扬顿挫,颇有腔调,华佗听着有趣,因有意思,他还认真听进去了。
这说法于他们医者来说,其实反倒是更能接受一些,毕竟有时他们开方子,那是本不能吃的东西都要往里放的,医途道长艰深啊!
果然他听见自己的弟子没什么犹豫地应和:“这倒是确实是有些道理······”
谁知那门童听到这一句话,仿佛遇到知己一般,激动万分得拉住了二人连连感叹:
“正是如此啊!二位郎君、老伯是懂得的!这素油我们女郎自己就日日吃,我们这些佃户农家也常用来煮饭菜,众人都无事,我们女郎还这样聪颖灵秀,便是我们这些庶民都觉得自己耳聪目明了起来!
偏偏往来商人、城内的大户、便是我们黄家自己的亲友都不肯相信······”
“这也便罢了,不吃便不吃吧!还要暗自诋毁我们女郎为了敛财置人命于不顾,要不是城内同济堂医师从我黄家学到不少医技,亲自为女郎出言主持公道,如今可就不是私下说说了······”
华佗和樊阿听到这,对视一眼,看来这襄阳城也不是非常平和啊,黄家家主的种种处事应对也颇为复杂。
但此前好事做了上百件,只一件疏忽,不应当遭此诋毁的。
华佗心里叹气,环顾一周,见这店铺果然冷清,就问:“是以,这油铺生意这样不好,为何还开着?”
那门童一边轻轻摇了摇头表示不赞同,一边答道:“这生意虽不算好,但也不是完全无用的……”
“著姓们不肯吃,咱们生斗庶民却是肯吃的,这城外乡野处相信我们女郎的可不少,若是愿意来给我们女郎做活,自家带了油料过来,咱们店可以兑素油回去,虽少是少了点,但女郎说了,人每日都要吃油,否则要生病的!”
一听就又是黄家如今小家主的“一意孤行”了。
但这黄家于医道还真有些研究,竟都关注到了日常饭食上,那可都不是普通的看过几卷医书了,他为病患治病,告诉他们哪些餐饭不得食,还频频有人不信违背呢。
那门童还没说完,可见平日里多替自家女郎不平,逮着他们就要狠狠说个够:
“本来,我们价定得还低呢,女郎还担心榨出来的油不够,如今这些油料都是家宰使人各地收上来的,本就不多,女郎的油料种植场子正在四处收地建着,一时半会儿的成不了,这下真是白慈悲一场,无人肯来······”
油料种植场?
这黄家上上下下的,说的话里,总有些用词让人不明所以。
但话还是能听懂的,樊阿看那门童愤愤不平的,不免偏过脸对老师小声嘀咕:“他家女郎这不也是四处屯田了吗?那不就是敛财?那榨油一事,虽五分可信,但毕竟是吃进去的东西,我这也有五分迟疑呢,他们倒是满心信服!看着也不像是蠢笨的人啊······”
这能说会道的,分明机灵的很!
华佗却轻轻一笑,看了尚还年轻的弟子一眼,又转向门童问道:
“小儿郎是从小就在黄家长大的?那自然信任家主,外人却是不知的······”
世仆便会如此替主家说话了吗?怕也不见得吧,奴婢们肯为家主冲锋陷阵或许不假,毕竟受了人庇护。
但如此真心诚意顺服的恐怕也不多,就他听闻,那素来受君子之德教导的朝内门生弟子为利反师反父的也不在少数。
果然那门童摇头说:“吾等哪里是黄家世仆,小儿是扶风人,两个月前,逃难逃到襄阳来的。一路上没有官府肯管,一直到了黄家庄,才得了一口饭吃。”
他遥遥指了指店铺南边:“如今,小儿新院落都快建好了······”
一路上,他母亲拖着病体半道上就没了,妻子和儿女染了病奄奄一息,若不是女郎收容了他们,还找医师来治了病,谁知道他们一家如今会四散着死在多少不同的官道上,黄泉之下都不能团聚。
哪像现在,他还能去南阳将他母亲的尸骨接回,坟茔迁走。
华佗苦笑了一下,他就知道,这一路商铺内的伙计,应都该是曾经的流民不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