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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
时隔八十余年再见到师父,晏琳琅蓦地喉间一热。
“师父……”
她借纸人之躯行礼,涩声道,“师父如何知晓是我?是玄戈……”
“与他们没关系,天底下哪有师父不认得自己的徒弟?”
柳云螭哼了声,放缓声音,“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师父都能第一眼认出你。”
闻言,晏琳琅鼻根酸了酸。
无论过去多少年,只要师父在,她就永远不缺疼爱。
“师父,您这些年在东海可好?”
似乎只有在长辈面前,晏琳琅才会流露出几分少女的娇俏,一句话卷在舌尖,颇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比你过得好。”
柳云螭将茶盏顿在案几上,肃然道,“你在昆仑仙宗出了这么大的事,若非为师主动开留影阵质询,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
晏琳琅只觉头重如灌铅,轻声道:“师父,我弄成这个样子,您是不是失望了?”
“胡话!我柳云螭的关门弟子,从不会让人失望。”
柳云螭轻斥一声,目光却是十足的温和,“当年我不许你乱捡男人,逼你苦练功法,还特意为你种下一枚可起死回生的金蝉印,就是担心你有百年情劫。谁料千算万算,你还是在男人身上栽了跟头。”
晏琳琅的眸中划过些许波澜,诧异道:“师父知晓我身上有情花咒?”
柳云螭道:“你是我养大的,命格天定,我岂会全然不知?”
晏琳琅立即直身道:“那师父可知,我身上的情花咒从何而来?”
阵法中,柳云螭撇茶沫的手顿了顿。
晏琳琅继而道:“徒儿观上古典籍中记载,旁人中咒,要么是不懂情爱,要么是没有六识,爱而不自知,生生世世与人错过……怎的偏生我是反其道而行之?”
柳云螭放下茶盏,缓声告诉她:“由来并不重要,你只需知道,即便你身带诅咒,也并不意味着你生而有罪,切不可妄自菲薄。天下修士谁没有个七灾八难?既是劫,便有破解之法。”
铿锵冷静的一番话,有如清水涤神,醍醐灌顶。
晏琳琅心底的那点阴霾散尽,明艳笑道:“师父所言极是,徒儿受教。”
正闲聊着,冷不防留影阵中横过一只筋骨分明的大手,将一瓣已剥好的蜜桔递至柳云螭的红唇边。
墨绿的袖袍衬得那只手掌几近苍白,观其骨量,应该是个极为高大的男子。
晏琳琅眼也不眨地看着阵法中闯入的那只手,一时不知是该装作没看见呢,还是装作没看见。
“你继续说,不必管他。”
柳云螭换了个歪坐的姿势,极其自然地张嘴衔去那瓣果肉,“此人与我是老相识了,不喜说话,就是古板得很,看人看得极紧。”
说话间,那没露脸的男人又剥了一颗晶莹的葡萄,喂至柳云螭嘴里。
被汁水沾湿的指腹似有似无地撩过那片冷艳的红唇,似是恋恋不舍。
寻常中暗含缱绻,正经中透露风情,如此画面,可不像是“古板”之人能做得出来的啊。
晏琳琅抿唇轻笑,心知肚明。
作为小辈,与长辈相处的第一条铁律便是:不要妄图去打听师父的情史。
师父她老人家春风得意不减当年,吃喝都有人精心打理喂至嘴边,如此规格,只怕比当“仙都之主”时有过之而不及。
这排面,怎么看都不像是赌输了百年自由,被骗去东海挖矿的人应有的待遇。
晏琳琅极慢地眨了下眼睫,颇有几分娇嗔的意味:“徒儿原来还担心师父在东海会受苦,而今看来,这担心却是多余的。”
“放心,他不敢苛待我。当年我与他一同修行,若非我贪恋红尘,不想成仙,如今的东海之主哪还轮得到他。”
柳云螭咬着葡萄肉,凤眸一瞥,说回正题,“你体质特殊,解咒并非易事,想好今后的路如何走了?”
晏琳琅稍稍收敛笑意,眼睫垂落一片纤长的细影。
“以我合欢圣体的体质,要封印七情无异于自断后路。但是师父,您知道的,我这个人天生反骨,最不喜被人拿捏控制,有人要以情咒杀我,使我滥情浑噩……”
少女目光清明,轻柔而坚定道,“我偏要高楼摘星,东海揽月,以三尺青锋,证心中大道!”
以三尺青锋,证心中大道。
柔中带刚的张扬意气,实在不像是六欲仙都之人能说得出来的。
柳云螭不禁颔首赞叹:“好,不愧是我柳云螭的徒儿。”
“你需要静养,该休息了。”
低沉醇厚的男音传来,是那墨绿袖袍的主人开口插话。
“知道了,老东西。”
柳云螭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又望向晏琳琅,正色道,“为师年纪大了,功法倒退许多,无法轻易离开东海圣地,仙都诸事你要料理周全。”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