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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以母亲高傲决绝的性子,只怕从此也深恨他吧,假如她是窦玄的孩子……
都说爱屋及乌,恨屋大约也会及乌吧,母亲对她的冷淡,如此也就能够说明了。
廊下,窦晏平蓦地一阵苍凉,紧跟着,是深沉的怒意。
裴羁这话,分明已经将推测当成了事实,认定他们是兄妹了,可是,凭什么!就算是兄妹又如何?推测未必是真,就算是真他也可以不在乎,谁也休想拆散他们!
下一息,裴羁低沉的语声闯进耳中:“近来我时常琢磨崔夫人的死,晏平,你有没有问过你母亲?”
似兜头泼下一盆冰水,窦晏平沉默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问过的,母亲一个字都不肯说。他多少还是了解母亲的,这情形,她显然跟崔瑾的死,脱不开关系。
便是他能够不在乎,隔着这许多恩怨旧事,他和她,又如何能走下去?
窗后,苏樱放下帘子,悄无声息地,重又回到床上躺下。
再听下去有什么意义呢?南川郡主与母亲的死脱不开关系,这一点,她早已经想到了。虽然只见过南川郡主一面,但对方难以掩饰的厌憎她看得清清楚楚,对她尚且如此,对于母亲,那个让窦玄逃婚,让窦玄留在剑南不肯回京,心心念念想了那么多年的爱人,南川郡主又岂能放下。
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不愿追究,也不能追究。中间还隔着窦晏平,她投鼠忌器。
廊下,窦晏平深吸一口气,寒冷的空气透进胸腔,针刺般的难受:“你想要我怎么做?”
“若是她愿意查,那我们帮她查,若是她不愿意,那么,我们也不要提起。”裴羁迈步向前走去,靴底踩着积雪,发出细微的声响,“我知道你也有很多疑问,不过,真相不是最要紧的,念念才是。”
往事已矣,再无法更改,与其让她为得一个真相苦苦挣扎,他更愿意她能够轻松自在地活着,过去那么多年,她肩上的担子,太沉了。
窦晏平久久不曾说话。查么?查清楚,也许这些推测都是错的,他跟她并没有血缘关系,而他也并不是不想知道,父亲那么多年不曾陪在他身边,究竟是不是厌恶他。
受权势欺压被迫成亲,活生生被拆散的恋人,还有那个也许更像是仇敌的妻子。假如父亲因此厌恶他,似乎也在情理之中。心如刀绞,窦晏平深吸一口气:“好,若是念念不想再查,我也不会再提。”
只要她好,他怎么都可以。
“晏平,”裴羁听出他声音里微微的颤,心下叹息,“上一辈的恩怨,与念念无关,与你也无关,不是你们任何一个人的错。”
窦晏平哂笑一声:“不消你说。”
无数怅惘、不甘在心里郁积着,无论推测是不是真,他跟她都已没有了任何可能,但,他和她,又似乎有了更亲密,更无法拆分的关系。他也许,是她在这世上最亲的亲人了。转身离开:“我会盯着你。”
若你敢对她有半点不好,我绝不会放过你,也绝不会让你再有机会接近她。
身后安安静静,裴羁没有跟上去,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这才低声道:“好。”
他也会盯着自己,今生今世,来生来世,绝不会再让她受半点委屈。
向苏樱的窗口再看一眼,转身离去,房里,苏樱安静地躺着,待外面的脚步声消失了,长长吐一口气。
还要再查吗?此时自己也拿不定主意,唯一清晰的念头便是,她要回家。
回家,她有多少年不曾回家了,回锦城,回浣花溪,回去父亲为她修建的草堂,也许所有的重担,在家里,都会卸下吧。
翌日一早,一行人离开天水,改道前往蜀中。
越往南走,天气越发温暖湿润,苏樱的心情也越发复杂。将近十年不曾回来,每靠近一步,就多几分渴望,同时增加的,还有近乡情怯的畏惧。这些天她不曾提起过旧事,窦晏平和裴羁也不曾提起,她隐约猜到在天水那个雪夜,他们背着她商议的,大约便是此事。
可既然回来了,旧事,又如何能不提。逃避从来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十月中旬时,路旁的界碑指示着一边去往梓州,另一边去往锦城,苏樱勒马停住,看向窦晏平:“十一哥,咱们先去梓州吧,我想去你那里看看。”
窦晏平心中一动,点了点头:“好。”
裴羁抬眼,看见重重山峦之中,古栈道曲曲折折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