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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病得不轻。
虽然姬将军口口声声说要把他凌迟折磨至死再挫骨扬灰,他非但没有感受到恐惧,反而……反而愈觉兴致盎然。
喉间干哑得几乎要涌出血来,赵珩吞咽了下。
姬循雅当然注意到了这个小动作,手指攥得更紧。
想要赵珩怕。
又不想看到赵珩脸上露出厌憎他的神情。
荒唐得姬循雅自己都觉得好笑。
赵珩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一切如常,他平静地反问:“那你为何不杀朕?”
赵珩的长发在姬循雅手指上卷曲缠绕,黑、红、白三色混乱地纠缠,如层层丝网交叠。
望之,不像姬循雅攥住了赵珩的长发,倒像是将军被什么柔软却坚韧的东西缠绕束缚住了似的。
姬循雅瞳仁一缩。
旋即,是丁点被戳破心思的愤怒与姬循雅自己都不明白缘由的狂喜。
就这样处变不惊,平静淡漠的模样,是赵珩。
一点不恐惧,更不为万事万物动容的,才是赵珩啊!
“朕告诉卿,卿为何不杀朕。”赵珩与姬循雅额头紧紧相贴。
滚烫的鼻息碰撞,没有融合,只有此消彼长。
紧绷的呼吸声在二人耳畔响起。
两双情绪汹涌的眼眸对视,珠光滚入眼中,却更像是团熊熊燃烧的鬼火。
这不是含情脉脉地注视,而是场无声的撕咬。
你死我活。
赵珩的唇角上扬。
再上扬。
“因为,”皇帝含笑道:“你舍不得杀朕。”
不容反驳,亦无从反驳。
姬循雅悚然剧震,攥着赵珩的长发的手指陡然施力。
头发没有知觉,他却将自己的五指捏得死紧,“咔、咔”指骨碰撞,发出悲鸣。
少年时那点不可言说又绮丽旖旎的心思被毫无防备地掀开,有那么一瞬间,姬循雅真的想就此杀了赵珩。
杀了他——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耳畔蛊惑到。
一了百了!
赵珩看得见,姬循雅地动山摇的眸光。
于是更加得意,帝王如像全天下宣布诏令那般,郑重其事、开诚布公。
“景宣,你我少年相识,曾为友近十载,又明争暗斗彼此征伐了十几年,你很清楚,朕重权,爱权,无论是上一世,还是此世,朕都不会将帝位乖乖拱手让人。”
“景宣,你看着我。”
他道。
竟然是一个温和的命令。
姬循雅不该听。
明明握住赵珩性命的人是他,而非反之,应是赵珩言听计从,应是赵珩曲意献媚。
然而他还是与姬循雅对望。
阴冷,内里燃着烈焰。
大概其中真的有火,不然为何赵珩都感受到了被烈焰烧灼的滚烫?
赵珩看着这双眼睛,一字一句道:“当年朕就是这样看着你,看你在曲江自尽,引火烧船,大火遮天蔽日,如天罚,数日夜不熄。”
话音未落,那只手一把就掐住了他的喉咙!
姬循雅垂首,凶兽恭顺地露出了獠牙。
他温存地问:“您说什么?”
血冰冷而黏腻,在赵珩脖颈上留下道道红痕。
腥气四散,侵蚀着赵珩的嗅觉,两厢夹击,空气迅速地耗尽。
因为窒息,耳边隆隆作响。
可赵珩扬唇,像是生怕姬循雅听不清一般,狠厉地重复:“朕说,当年朕就是这么眼睁睁看着你赴死!”
不顾喉间力道加重,他咄咄逼人“姬循雅,你要杀了我。”
“于情于理,你都杀了我!”
赵珩竭力仰面,去看姬循雅的眼睛。
垂下的乌黑发丝间,他寻到了一双阴冷刻毒的眼睛。
恶鬼一般怨恨的眼睛。
赵珩的亢奋非但不减,脊椎竟如过电一般震颤,他艰涩地喘了口气,质问道:“那你为何不杀了朕?”
话音未落,喉间力道一松。
赵珩本只有双手被高高束起,重心不稳,失去支撑后猝然向前一仰。
“哗啦。”
铁链因他的动作被绷得极直。
但姬循雅不是要放过他。
一把刀贴上赵珩的下颌。
寒意刺骨,还未用力,只轻轻往上一贴,那处肌肤便已洇出血线。
喉结激烈地滚动。
但并非因为恐惧。
赵珩喜驯马,善驯马。
如驯烈马,在马疯狂反扑后,会加速力竭。
最后,筋疲力尽、心甘情愿地垂下头,供人驱使。
“赵珩,”姬循雅喉间发出一声沙哑的冷笑,“我不杀你,是要你看着,你亲手奠定的基业是怎么分崩离析。”
“你既极重皇位,”刀刃游移,沿着赵珩分明的颈线上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