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新世界(一) (第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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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肉挤变形了。
“你突然就病了,我们都吓死啦,”小男孩扒着床沿看着他,“主人来回跑了三趟来看你呢,还骂了嬷嬷。乌鸦,你好点了吗?”
乌鸦——因为实在想不起自己叫什么,男人姑且认下了这个吉利的花名——感觉孩子嘴里的称呼都一股封建土腥味。
“嗯。”乌鸦说到这,忽然觉得语言也很陌生。
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这不是他的母语,但他不光能听懂,还能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乌鸦顿了顿,不动声色地说:“我一听你叫我,赶快就醒了。”
小胖墩没回答,张大了嘴瞪着他,好像听见了狗吠人言。
乌鸦:“……”
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乌鸦想摸摸小孩头缓解尴尬,一伸手又看见指甲缝里的泥,忍不住叹了口气:“有水吗?”
胖墩——嘴还没闭上——木然地抬手一指,乌鸦顺着孩子手指的方向,看见墙角戳着一根孤零零的水管,锈迹斑斑的,歪脖子的水龙头对着地上黑黢黢的下水口。
乌鸦:“……”
无水池设计,还挺时髦。
水压有点小,水质居然还不错,旁边墙上挂着个变了形的不锈钢杯,似乎在暗示这水能喝。乌鸦慢吞吞地扶墙站起来,洗干净手,接了一杯尝了尝,没什么异味,于是靠在水管边小口喝。
直到这时,小胖墩才回过神来:“你、你跟我说话吗?”
乌鸦:“啊,不然呢?”
胖墩震惊:“你以前好久好久……好几天才会说一句,也不说这么长的话!”
乌鸦听说,比孩子还震惊:我?这么酷?
他灌了口凉水压惊,随后意识到自己崩人设了,幸好只有个学龄前儿童听见。
他开始胡言乱语:“唉,是啊,我真的不喜欢说话,但是现在头好晕,胀气……看出我头比平时大了两圈吗?对吧,所以要通过嘴把里面的气排出来。”
以小胖墩那幼儿园在读的文化水平,果然分不清肠子和脑子,听得一愣一愣的。
乌鸦装模作样地按太阳穴:“病到脑子了,我要变傻了……”
胖墩:“你本来就是傻子呀!”
乌鸦:“……”
好孩子,嘴真甜。
胖墩观察了他一会儿,紧张起来:“乌鸦哥,你不会摔倒的时候撞坏头,不傻了吧?”
乌鸦也紧张了:“怎么,你们……咱们这当傻子很有前途吗?”
“对啊,你不傻怎么能卖那么高价!”胖墩发愁,“客人定金都交了,过几天结完尾款就要把你带走了,要是买回去发现你又不傻了,这可怎么办?”
乌鸦再一次被孩子话里的信息量震惊:这里头还有买卖人口的事?!
可是一个臭烘烘、脑子还不好使的老爷们儿,卖点是啥?肾?
乌鸦问:“昂贵的我卖多少钱?哪的冤……客人给的定金?”
“不知道,我也没见过客人,但主人说,”小胖墩翘起兰花指,吊起嗓子,拿腔拿调地学道,“我们乌鸦是罕见的黑毛黑眼,看他的个子多么大,脸版多么正,还是个安静乖巧的傻子,品相再好也没有了。要是在地面上,他能值一辆车钱,低于三万块我们不谈的。”
乌鸦叹为观止:“威武!”
胖墩严肃地叮嘱:“所以你不能生病,不能死哦。”
“我尽量,”乌鸦眨眨眼,故意放轻声音,自言自语似的,“可是真奇怪,好好的,我怎么会生病呢?”
胖墩立刻手舞足蹈,连比划再解说,乌鸦从孩子颠三倒四的描述中提炼出了大概场景——他头一天就不对劲,半夜开始吐,吃什么吐什么,今天一站起来,忽然就仰面厥了过去,头晕可能就是碰瓷大地时候磕的。
前半段有点像食物中毒,后半段就有点诡异了,听说过摔寸劲儿一下摔死的,没听说过什么姿势能把脑子一键格式化。
胖墩:“主人也不知道你怎么了,让你先在医院住着观察几天。”
乌鸦:“……”
他看了看歪脖子水龙头,又看了看斑驳矮小的墙,缓缓抽了口气,鼻子里涌进了一股新鲜的下水道味。
“这里是医院?”
不是集中营?
胖墩:“对呀!”
乌鸦忍着目眩,靠墙缓了半天,等攒够力气,他就抬脚往小屋门口走去。
“好家伙,”他站在门口环顾周遭,心想,“还不如集中营。”
原来“天黑”不是因为夜晚,这里就是一个不见天日的地下空间,难怪到处都是下水道味。
小屋门没锁,大概是因为没必要。这里被监狱似的大高墙包围着,门口只有一条窄道,大约二三十米长,两头都锁着。小屋墙上有几排油漆刷的鬼画符,疑似文字——他一个也不认识。
好消息,除了智障,他可能还是文盲。
目光越不过高墙,乌鸦不知道墙外有什么,凝神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