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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利?”小男孩又叫了她一声,这次变得有些不耐烦,“你又走神了。”
“对不起,”薄莉回过神,不动声色地把金怀表塞回原位,“我太……困了。”
小男孩耸耸肩说:“你就没有清醒过。怎么,埃里克还在跟踪你?”
这是一个关键信息。
薄莉谨慎地说:“……你觉得呢?”
“我觉得?”小男孩从裤兜里掏出一块烟草,塞进嘴里嚼了起来,“我觉得——他根本不可能跟踪你,一切都是你的幻觉。”
他扭头朝旁边吐了一口唾沫:“亲爱的,埃里克要是有本事跟踪你,大半夜不睡觉溜进你的帐篷,站在你身后恐吓你,还会被麦克整得那么惨?”
“就这样,我先走了,”小男孩朝她挥挥手,“今天出了那么大的事儿,明早起来肯定得挨打,都怪埃里克——愿他的伤口腐烂生蛆!”
送走小男孩,薄莉放下帐篷门帘,准备仔细检查一下束胸布里的金怀表。
然而就在这时,她注意到帐篷的帆布上写满了字。
黑色的大写字母,苍蝇似的密密麻麻挤作一团,一眼望去几乎有些瘆人。
看懂的一瞬间,她只觉得头皮发麻,一股寒意直冲头顶。
“他会跟踪你。”
“他会偷窥你。”
“他会杀了你,他会杀了你,他会杀了你……他会杀了你他会杀了你他会杀了你他会杀了你他会杀了你他会杀了你……”
有几个字被油污遮住了。
薄莉屏住呼吸,定睛一看,上面写的是——
“他正在后面看着你。”
她顿时汗毛倒竖,猛地回头。
后面什么都没有。
什么鬼?
这是谁写的?
上面的“他”,又是谁?
薄莉想起小男孩的话,心脏重重跳了一下。
不会是……埃里克?
但是,怎么可能?
跟小男孩说话的时候,她迅速分析了一遍眼前的情形。
她似乎是在一个马戏团里。
在这里,经理充当法官的角色,维护秩序,予夺生杀。
麦克是经理的亲戚,因为身价高达五千法郎,经理默许他可以欺辱埃里克,条件是不能把埃里克打成残废。
埃里克则是马戏团的摇钱树,会魔术,会腹语,会唱歌。
于是,问题来了。
如果埃里克真的像帐篷上写得那么可怕,麦克和经理怎么敢那样对待他?
薄莉头脑很乱。她转身在帐篷里翻找起来——这是一个小帐篷,一半是篷车,另一半是防水的油布,上面爬满了霉点。
地上铺着一条毛毯,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睡袋还算干净,但透着一股阴湿的汗味,令人作呕。
薄莉翻了半天,也没有翻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比如,这具身体是谁?为什么要女扮男装,又为什么要偷麦克的金怀表?
原主和埃里克,究竟是什么关系?
她深吸一口气,把目光放在了睡袋上。
睡袋上面开了个口子,似乎要人钻进去睡觉,边缘绣着一个名字:波利·克莱蒙。
很好,她知道自己的名字了。
这是个好开始。
薄莉闭了闭眼,把手伸进睡袋里,摸到了一个笔记本。
拿出来一看,那是一个用粗麻线缝起来的薄本子,纸张粗糙泛黄,可以看到上面微微凸起的纤维。
她翻开第一页。
1888年9月3日
我的日记本丢了。可能是被麦克他们扔了,谁知道?他们不识字,也讨厌识字的人。
他们也讨厌埃里克,但从不敢招惹埃里克。
我不想再挨打了。他们为什么不去打埃里克?
1888年9月8日
嬷嬷打了我很多下,很多很多下,说我的手不够快。她让我看看埃里克。
他甚至没有碰到那个人,就把钱包拿走了。这怎么可能?
一定是巫术,不然他为什么总是戴着面具?
这里只有他会戴面具。
1888年9月9日
我又挨打了。为什么总是我?
1888年9月10日
挨打挨打挨打,我总是挨打。我受不了了。为什么总是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嬷嬷又在夸埃里克。麦克虽然讨厌他,却很少欺负他。我真的恨他。
我恨埃里克。
1888年9月20日
麦克的表不见了。只有埃里克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它。我们希望埃里克交出金怀表。埃里克没有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吃饭的时候,他看了我一眼。
他看什么看?这里只有他最会偷东西。
1888年10月5日
他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