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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知晓梁啸川丢掉了纪明炀的邀请函, 月栖意说他过分,用的是句号。
但现在知道梁啸川冤枉他尿裤子,月栖意却道:“你真是太过分了!!!”
他用力踩了梁啸川一脚,鼓着腮愤怒地走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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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意, 意意?”
月栖意陡然回神, 手中笔没拿稳, 将将要落到地上时被一只手稳稳接住。
梁啸川拧着眉头, 摸了摸他前额,忧心忡忡道:“这两天怎么了这是, 马上入冬,不会感冒了吧?”
月栖意摇摇头,道:“没有,就是总想起小时候的事。”
他望向墙上挂着的一幅十六寸照片,是自己幼儿园时儿童节表演结束后回家拍的照片。
照片上他穿着缃黄色绸质公主裙,裙摆的半径比他整个人还长。
小墨正咬住他裙边, 转来转去跑动着调整位置。
小墨是在几年前的某日忽然消失的。
随着时光流逝, 月栖意发觉它衰老的速度比同类慢些。
原本他还感到开心,但小墨就那样蓦地不见了踪影。
与它相关的物品,诸如它用过的餐具、开封吃了一半的狗粮、祝家人买给它的衣服……都在原地, 但月栖意做给它的几个仿佛复制粘贴一般的纯黑色毛线嘴套却随着它一同消失了。
彼时祝家人将东长平街二号院里里外外地毯式搜寻了个遍,监控也逐帧检查过, 也报了警在周边寻找,皆未有所获——小墨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并且,月栖意发觉自己关于小墨的记忆也在慢慢消散。
——若说其他的记忆消退如同彩画逐渐褪色, 那关于小墨的便是风卷沙尘, 忘了便是忘了, 几乎留不下任何痕迹。
甚至其他人也是, 有时他在梁啸川或徐姨或其他人面前提起小墨,他们要回忆许久才能恍然大悟小墨是谁。
小墨刚刚不见时,月栖意曾问过徐姨:“姨姨,小墨会不会掉进了虫洞里、去了其他时空呢?”
徐姨专业捧猫场一万年,立刻道:“宝宝好聪明呀,一定是这样。”
现在月栖意已经上高中了,他的想法……他还是这个想法。
或许吧,或许未来某天,小墨就又掉回来了,然后他会同小墨重逢。
梁啸川俯身摸了摸月栖意的腿,问道:“腿还疼不疼,明天周末要不泡温泉去?”
月栖意回忆陡然中断,他几乎是瞬间弹开,十分戒备地盯着梁啸川道:“你做什么!”
不料小猫突然弹射起飞,梁啸川有点愣愣道:“你不是说抽条太快了腿疼吗……我给你按按腿。”
月栖意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唇瓣翕动了下,揪了揪衣摆,道:“不去温泉,我要在家里休息。”
梁啸川不疑有他,颔首道:“那就不去,明天我熬点骨头汤给你喝。”
月栖意却旋即抗拒道:“为什么我们总是要见面呢,难道你不想要自己的空间吗,最近我想自己待几天。”
梁啸川闻言,一把紧攥住他手腕。
明明还差一点才成年,梁啸川眸光却已如鹰隼般锐利且威严,只有看向月栖意时才不带丝毫压迫感,仅剩紧张关切。
“意意,”梁啸川视线将月栖意完全笼罩,沉声道,“你这两天跟梦游似的,现在都不看我了,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是不是碰上什么难事儿了?要是有的话,千万别瞒着哥啊。”
月栖意近来的确碰到了自己认知范围的事,心头乱得很。
他将梁啸川的食指中指像掰螃蟹钳一样掰开、合拢、再掰开……才终于示意梁啸川附耳过来。
他朝着梁啸川耳朵边上轻轻地、迟疑道:“最近我……”
深秋时分,天地间色调由金黄转向灰褐,寒风萧瑟,露结为霜,道旁三叶草被寒霜裹得硬邦邦,身处室外时,人人都拢紧外套、大步流星,以期缩短置身于凛风中的时间。
室内却是恒温供暖、舒适如春,这室温对月栖意而言最为得宜,梁啸川却被环境与自身的热度闷出一头汗。
月栖意裹着被子,只露着一截凝脂般的颈项。
他稍稍敞开被子低头看了眼,没有什么羞耻,只觉得有些新奇、茫然和无奈。
而后他抬起头,疑惑道:“你还要走多久?不会头晕吗,我看得都头晕了。”
梁啸川猛地刹车,杵在原地两秒,完全冷静不下来。
他一把端起桌上杯子,大口大口灌冷水。
月栖意平静且客观道:“你这样大口灌水,好像一头牛哦。”
“噗——”梁啸川被呛得够呛,蛮不讲理道,“你先、你先别说话。”
他又开始循环折返走来走去,面色凝重道:“怎么会这样……”
月栖意认真道:“我就说让我自己待几天,有一个想明白,总比我们两个都想不明白好。”
言罢他又低头轻轻摸了摸,困惑地偏了偏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