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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好痛,痛得抽筋扒皮,痛得彻心彻骨,痛得火烧火燎。
微风拂动划过皮肤,带来些许清凉,程克青只听得耳边有人阵阵呻吟,她勉力撑开眼睛,这呻吟之声竟是自己。
这种疼痛对程克青来说是陌生的,她自小习武难免受伤,病痛在所难免,但从未像此刻这般疼痛难忍,
两肩好似被削去般阵阵钝痛直钻入心,程克青微一晃动发痛的肩膀,听得叮当作响的金属撞击之声,四周黑漆漆一团,她借着高墙上狭窄的窗口投下来的光,定睛一看,自己的琵琶骨被一粗壮的铁环生生贯穿了吊起来。
门外环佩叮当的声音,一粗声男子道:“小姐您这边请,那女的已经被我们收拾得规规矩矩啦!”
小门缓缓开启,一身着赤色长衫的女子,腰间坠着玉佩和铃铛叮叮作响,一双细眼直飞入云鬓显得娇俏生动。
程克青仔细一瞧,这人正是兹州节度使季长青的千金季汀兰,算下来这是她和季汀兰的第三次碰面。
第一次见她在客栈为难他人,便和她过了两招,两人自此不打不相识。
第二次是逐鹿大会,她赢了独占比武鳌头的季汀兰夺得魁首。
这第三次便是眼下。
季汀兰因得室内暗黑,她骤然从亮堂之处进来,适应了一会才看清,墙上吊着一半死不活的人。她大吃一惊,随即用手帕捂住口鼻,闷声道:“侯祥,你也忒狠手了吧?”
“大人说要好生拷问,这女子死也不说,我们只有用点新办法了。”侯祥炫耀着上前晃动了一下铁链。
程克青倒吸一口冷气,痛得几欲昏死过去,她咬紧牙关冷呵一声,“季汀兰,我师父在哪?”
“你师父?”季汀兰面露鄙夷不屑之色,“自然是因为通敌叛国,被父亲押解起来了,等状子一供直接斩首。可惜逐鹿大会一别,我本想有机会再去三剑山庄切磋一番,谁能料到你们三剑山庄狼子野心,与北澶暗中勾结,要亡我大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师父与世无争不问世事,平白要被你们如此污蔑,圣上知道你们季家在兹州如此胡作非为么?难道大舆竟让你们季家只手遮天翻云覆雨?”程克青语气缓慢,但咬字极为用力,咄咄逼人。
一旁的侯祥听她回嘴,欲上前再拉动铁环让程克青吃吃苦头。
季汀兰扬手制止,她不接程克青的发问,转而掏出一张信笺凑近道:“谁人不知三剑山庄的程卓英最擅兵器打造,谁知道你们暗中交予了北澶多少兵器和图纸,此次终于人赃俱获,上面还有你师父的亲鉴,你认得吧?”
程克青眯眼一看,信纸上写着针对大舆士兵的山文盔甲研制了新型的箭镞,以及如何炼制箭镞的方法。
她略一扫过直接看到信落款:程卓英亲鉴。最后的一撇一点按照师父的习惯,是仿照竹节顿点的刻制。
“咱们人在朔州和北澶的人拼得你死我活,后方却在研究如何击破自己人的盔甲,好一个与世无争呐,程克青,你师父可谓是罄竹难书,你听我一句劝,弃暗投明才是正道。 “季汀兰瞥了眼铁链,叹道:“你再好好想想吧,我当真心疼你这一身的功夫。“
暗室的门重重合上,侯祥俯身道:“小姐,要给她松开么?“
季汀兰略一思忖,抚上腰间的双刀,偏头叮咛道:“不用,她功力深厚,若不严加看管跑了就麻烦了,这琵琶骨一穿,纵使神仙下凡也无力回天,日后她也再赢不了我了!你办事得力,赏!”
侯祥见自己得了季汀兰的欢心,连忙谄媚笑道:“小姐放心,燕子张也来过啦,趁着她昏迷上了钉,内力也失了七八成!”
季汀兰眉头紧皱,“这,不太合适吧?”
“有何不妥?”侯祥提醒道:“她师父可是通敌叛国的罪人,若不是赶上这遭变故,小姐失了逐鹿大会的第一名,怎么好和大人交代呢?”
季汀兰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随即嗤嗤笑了两声,“妙哉!妙哉!”
虽未到立冬,但暗室里阴湿逼仄,冷风一过程克青觉得身上止不住的发冷,可裂开的伤口又火辣辣的痛。
关着她的暗室黢黑阴冷空有四壁,听得季汀兰方才开门,此间应在地下,那门大概有什么机关诀窍,硬开是行不通的。
不知现下是什么日子了,她双目渐渐清明,往日之事犹如走马观花涌上心头。
适前应了师父的交待,她前去参加逐鹿大会。这逐鹿大会四年举办一次,各大门派会挑选门下的小辈们比武切磋。幸好今年程克青终于到了参赛的年纪,师父便择了她去比试一番。
谁曾想在路上和师姐走散了,她好不容易赶上逐鹿大会的最后一场比试,侥幸赢了季汀兰拔得头筹。
虽说师父在临走前叮嘱,三剑山庄从不在乎那些虚名,只要求她去长长见识,不必下苦心争夺。
可得了第一,总归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她急匆匆赶回山庄报喜,却发现素来有小桃源之称的三剑山庄一夜间成了一片焦土,师父和师兄都不见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