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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方禹走后,景珩移步衙署后院,鄂州司仓叫人关上衙署大门,和少年一起跟了过去。
后院栽着几棵桂花树,长得极为茂密,一眼望去苍翠欲滴,虽然离桂花开还有数月,但已经可以预见花开时遍地黄金香飘十里的景象。
景珩扶着树干,摘下落到发间的树叶,随手一扔,树叶完全没入了泥土之中,少年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拍手叫了声好,“二哥,你什么时候才肯亲自教我?”
景珩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看他:“老夫人不是给你请了师父吗?”
少年撇撇嘴,“他们教的那些,我都已经学会了,你是没有看到,刚刚我从房梁上跳下去露那几手,将那些人都给震住了。”
少年的表情相当自得,又有些邀功的意思,说完这些,忽然又扭捏起来,“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想学的才不是那些花拳绣腿。”
他想学什么?
是上阵杀敌,运筹帷幄,这些可不是普通武夫能交,景珩就是最合适的老师,然而纵使身边就有各种翘楚,景珩提及的老夫人却坚决反对,就连这次来鄂州,他都是背着老夫人偷偷溜出来的。
“不行。”景珩语气平常,却有不容置喙的力量。
少年面露委屈,“还是因为我娘不同意吗,我都十七了,可以自己决定要做什么了,我就是喜欢带兵打仗。”
“要是因为这个,我就不会同意你跟着我来鄂州。”景珩淡淡地否认道。
少年一听,顿时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想要确认他的意思,但景珩抬手止住了他的话,“你和我很不一样,我使的武功用的战术未必适合你,你要是真这么想带兵,这样,这些鄂州兵,到时候你带一百回渝州,让我看看你能不能将他们训练出来。”
一百人听着少,对少年来说却是从无到有的的突破,他当即兴奋地蹦起来,“二哥你放心。”心里已经在琢磨着该怎么训练。
司仓见两人说完了话,也开口道:“将军,下臣有一事不明。”
“何事?”
司仓不忿道:“这钱方禹下臣与他共事过很长时间,虽然确实有点儿本事,但实在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恐怕不能与之共谋。”
少年听到这话,暂且将兴奋劲儿放在一边,附和道:“我也觉得,二哥,那人那副谄媚模样,我当真是看不惯,你为什么还要对他如此客气?”
“跟我过来。”
景珩自桂花树旁走到隔壁的库房,司仓解了钥打开门,阴沉腐朽的木头气息扑面而来,少年凑过来,嫌恶地捂了捂鼻子,可是看到屋内的东西之时,又满眼放光。
屋内整整齐齐码放着大大小小数十个箱奁,每个箱子的花纹和用料都和他们抬出去分给士兵的一样。
少年咽了一口口水,忍不住问道:“难不成这里面都是——”
司仓答道:“三公子,没错,这里面都是原来那个鄂州刺史留下的东西,有他贪墨所得,也有从过往客商手中劫留下来的。这还只是其中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只有他的几个心腹知道——”
说到这里,司仓忽然一愣,他明白景珩的用意了,原鄂州刺史那几个心腹,就是最近几天都的血流成河的几个副将,现在只剩下钱方禹一个人了。
少年也明白过来,不过他还是有疑问,“我看他那么胆小,为什么不干脆以性命相逼让他说出财宝的下落?”
景珩道:“鄂州局势仍不明朗,我想再试他一试,看他能不能为我所用。”
***
许妙愉等了一天,直到月上中天万籁俱静,仍不见景珩回来。
此后两日,每日都是这样,清晨问秦瓒等人,他们会说将军已经出门去了,又问他晚上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说是深夜。
偶尔半梦半醒之间,她能感觉到有人站在床边注视着她,可是当她睁开眼睛时,又空无一人。
“小姐,该不会这宅子里有鬼吧?”紫苏听了她的讲述,冒出了奇奇怪怪的念头,一脸惊恐地为她梳着头。
这几日,紫苏并不被允许每时每刻跟着她,只有晨起梳洗之时才能前来,这还是许妙愉再三表示她只习惯紫苏为她梳头,秦瓒才肯通融。
他们的种种管束,都说明着他们害怕她和许家其他人谋划逃跑,没了她这个主心骨,许家其他人就像那打开了笼子也不敢飞出去的鸟儿。
“说不定呢。”许妙愉笑了笑,逗她道,“你没听说吗,这里原来是前朝一个王爷的王府,后来那王爷卷入谋反案,全府上下一百多口人都被杀了,有几个冤魂再寻常不过。”
紫苏被吓得脸色苍白,拿着梳子的手也开始颤抖。
许妙愉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行了,逗你的,就是有冤魂,冤有头债有主,也找不到我们头上。不过鬼没有,却有鬼鬼祟祟的人,堂堂辅国将军,益渝梓夔等十州刺史,却像个贼一样藏头露尾。”
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这些都是越朝给的官职,没想到身为夏朝贵女也会认,而且还如数家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