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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武二十四年春五月,榴花艳艳,水满塘,夏至将近时,内阁次辅刑部尚书文愈却突然被革了职。
而究其原由,却是因着四月时的那场疫病。
说是六公主箫颦于殿审后携物证一纸状书奏上三司,按察使司一路查下去,却发觉其事原就是暴民骚动,六公主心疼兄长冒死前去协助。
可谁知他身为刑部尚书,又乃兼掌内阁之重臣却不问原由先参了公主欺君夺取谋害太子,后见势不对又反咬太子渎职,其摇摆之态引得群臣生疑,上圣不满。
内阁首辅明芳即刻向内自检,可不查不知道,一查才惊觉刑部这些年来判下的冤案竟有数十之多,其中有几条还是牵涉了不少人命在其中的文字与盐务大案。
上圣大怒,即刻要求三司同议再审旧案,一时之间朝堂人人自危,其旧案牵涉之广,不光刑部,便是连带户部亦是深陷其中。
短短半月,百名官员下放贬斥,数十余人抄家流放,刑部左侍郎与户部两位郎中判斩秋后,却唯独那被参最狠的文尚书仅是革职查办,囚禁于府。
然朝堂众臣自不是傻子,明芳此意何为不言而喻,不过是被抓之人倒霉做了别人祭刀的血。
但若说文愈绝无动作亦是不可能,不过是两相博弈之下失了先机,败了阵罢了。
......
初夏微雨清凉,绵绵似雾霭凝结在那寂静阴云之下,一方纸伞停在那层层青白之中,氤氲的水汽聚于竹骨之间,划过了润白油纸面上的一点梅红顺着边沿垂落在了一双乌靴旁。
朱红大门紧紧地闭着,鎏金辅首上沾染了层层湿气浮在那雕琢精致的虎面之上。
萧颦静立在石阶之下,一袭素衣襕衫,手中提了一包物什,鼓鼓囊囊得撑着油纸渗出了几点深色。
“殿下,老爷已等您多时了。”
侧旁小门缓缓张开,一名看门小厮快步而来,撑了把小伞停在了萧颦面前。
“实在对不住,只是.....”
她惭愧道,继而又瞧了眼手边的东西含笑说:
“这桃酥太难买了,我硬生生排了小半个时辰。”
“殿下心意,老爷必会理解的。”
小厮颔首道,笑着弯了腰执着伞规规矩矩地将箫颦送了进去。
滴星蒙蒙,乌色沉沉,箫颦方踏入檐下收伞时才惊觉脚下鞋袜竟不知何时已被雨水濡湿,又在那素色袍摆之上绽出了层层墨花。
小厮适时接过她手中那十二骨油纸伞,见伞面上的嫣色红梅映在那满目黛青之中明艳而妖娆。
与此同时,紧闭的侧门倏而敞开,一顶小轿迎着雨幕停在了箫颦身旁,布帘微开之时只见轿中人踏水相迎,顾不得身边撑伞的侍从,直入檐下向她揖礼:
“殿下来,怎都不知会一声?”
陆琛形容仓促,可那眼底却尽是那难掩的惊喜之色,侍从连忙赶到他的身边,掸着袖子替他扑落身上的雨渍。
“我怎地没知会?我提前三日就向老师下了拜贴,怎地?你不知?”
萧颦眯了眼眸狐疑地瞧他,可话音未落却又见着那轿撵旁一女子身姿聘婷,提着裙摆含笑跟在执伞小厮旁款步踏入檐下。
“请六殿下安。”
女子颔首,嗓音清雅,一双明眸似是含了浅光,青色襦裙随身而动,轻盈如云,一袭轻纱立领长袄更是将那本就纤细的脖颈衬得修长挺拔。
箫颦一时被面前之人迷乱了眼,只回头瞧了眼陆琛满目茫然道:
“这位是......”
“民女乃是兵部尚书许佑之女,闺名明葳,殿下,咱们见过的。”
许明葳浅笑道,眸中光晕流转。
萧颦仍有疑惑地看着她,只是瞧着她那双顾盼生辉的杏眼熟悉不已,可又一时对不上是谁,只得惭愧颔首说:
“我实在忘了,可否有些提示?”
“哈哈,殿下,建武二十二年上元节,灯谜接对,赢了您的那位。”
陆琛在旁接话道,箫颦即刻恍然,瞧着面前那张面孔蓦得笑出了声:
“竟是阿昭姐姐。”
她欣喜地上前抓住了许明葳的手,脑中倏而浮现起了那年上元灯会。
那时,她因嫌弃宫中歌舞宴会过于乏味,又听民间灯会热闹非凡,特意拿了自己最喜欢的一副头面做交换,让箫元稷带她出去玩一天。
彼时正巧遇上他娶妃纳彩,她那副头面给得时机正正好,箫元稷一高兴便在那日偷摸着带了箫颦出宫,为防万一还特意叫了李璟跟陆琛在外接应。
四人一行,在那稷安长街玩得是不亦乐乎,初来赏灯的箫颦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光是那灯谜便猜了有十好几个,手上的花灯多得四个人都拿不下了。
可就有那么一回,亦是她最看好的一盏双龙戏珠却被另一名女子给赢了去,箫颦兴冲冲地跑过去找人家,原是想去换灯,却不想二人竟是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彼时莫说换灯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