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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夜深人静的时候,万籁俱寂,地上掉一根针也能清晰听到的程度,蝉鸣偶尔忽响。
司徒幕静不下心,口中清心咒念念有词,于床上打坐修炼,月光清冷透过窗户缝隙,照亮屋内一隅之地,只见他额头汗如雨下,面色发白。
那抹声音又忽地响起,扰乱他的心神,从模糊变得逐渐清晰,环绕着他周边,不肯罢休。
“一条道走到黑值得么?她根本不知道你的困扰,值得吗?”
眼前一会闪过方子寻的面孔,下山历练起至现在,旁人异样的眼光,不解的想法不在少数。
司徒幕见得多了,也就习惯了,话语质疑声,劝导声飞速略过耳畔,化为残音,一遍遍挑战他的忍耐。
“怎会有人喜欢上愿灵?该说天真还是不知者无畏。”
“愿灵消散,是真的消散了,没有来世的。”
“真的只要看着她安好,便心满意足了?你的贪欲也太好满足了。”
清润的声音拨开杂念,响彻耳边,细听之下,这抹声音竟与他自己一般无二。
冷汗打湿后背单薄的衣衫,自从逃出家族后,还没有像现在这般狼狈,给人有种回到过去,其实从未逃离的错觉。
如一张风雨不透的密网,将他紧紧拢住。
司徒幕捂住自己的额头,神情痛苦,试图驱赶脑海扰乱心神的声音,他忍着剧痛,口中断断续续背诵清心咒,奈何效果浅淡,不似之前顺利压制。
到底怎么回事,这次为何……
不行,阿锦在隔壁,不能让她听到。
郎君按捺住到口的呻吟,闷哼一声,倏忽,心口如针扎般疼痛,喉咙慢慢涌上铁锈的腥味,他脸色一变,忙不停扶住床边,猛地吐出一口血。
心神不宁,杂念丛生,经脉滞涩,竟险些走火入魔。
司徒幕右手紧抓住床沿,另一只手捂住胸口,粗喘着气。
许久,他慢慢合眼,平复自己的呼吸,胸脯由起伏逐渐转为平静。
“终于可以出来透口气了。”和司徒幕极为相像的声音忽地响起,他似乎沉睡很久,语调慵懒闲散。
闻声几乎同一刻,司徒幕蓦地抬头,目光和对方直直对上,相视无言。
来者样貌衣着,甚至声音,一举一动都和他十分相似,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
形像神不像,仔细打量,郎君笑容似笑非笑,眼眸半垂,一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恹恹神色,他保持着伸着懒腰的动作。
发觉司徒幕的惊愕,也不着急解释,缓缓放下胳膊双手环抱,发出轻笑,眼底是不加掩饰的嘲讽:“怎么,连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郎君想到什么,眸子划过深邃,脸上露出几分恶劣的笑意,俯身凑到司徒幕耳畔,如恶魔低语,蛊惑人心:“哦——忘记了,你心心念念的阿锦貌似很讨厌生了心魔的人呢。”
“如果她知道,眼皮子底下带着的温蕴郎君,不仅生了心魔,心魔还有了实体,有了意识,她会如何看你?”
最后一句深深探及青年内心隐秘敏感的底线,司徒幕眼睫轻颤抖动,眼眸骤然一缩,再抬眸,桃花眼霎时间展露出锋锐杀意。
看到预料中的反应,心魔得逞地大笑起来,在司徒幕攻击袭来时,距离一厘米处化为黑雾消失。
云尘剑刺了个空,司徒幕踉跄两步稳住身形,绷紧脑子中的弦,四周环顾,时刻提防对方的出其不意。
但再警惕,也总有破绽,下一秒,心魔出现的方向转到他身后,凑到司徒幕耳畔继续干扰,阴魂不散。
心魔挑起嘴角,玩世不恭的模样和平素端方清朗的司徒幕简直两个极端,前者如朵艳丽危险的红牡丹,高傲带着骄矜的慵懒,后者如潺潺流水,安静中不失细腻温柔,恰似溪水一般,温润而泽。
心魔轻讽一笑,低声细语恍若情人间的呢喃,可话语却字字诛心:“说中你的心事,恼羞成怒了?”
话音刚落,趁司徒幕再次提剑前,他眼眸状似无意地瞥了眼隔壁,气定神闲地好心提醒:“小声点,莫要让阿锦听到了。”
一句话,顿时使司徒幕卸力,犹豫收剑,只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人,目光凶狠。
心魔切了一声,默默别开眼,像是早有预料,放轻声音吐槽:“也就这点出息。”
司徒幕不答,待情绪冷静下来,冲动散去,他垂眸思考着此时的处境。
对方瞥了他一眼,不用说也猜到他在想什么,懒散地打了个哈欠,“别想了,你难道不知自己心底那点心思吗?若想我消失,先把你心底时不时冒出的心机收一下。”
“不过……”心魔话音一转,恶劣地朝司徒幕露齿一笑,眼神天真透亮,抛开方才,算得上富贵人家顽劣桀骜的少年郎,“我认为,凭你,不可能。”
不等司徒幕反驳回击,少年意兴阑珊地打了个响指,片刻消失不见,仿佛今夜是场疲惫过头的幻觉。
冷汗浸湿中衣,湿的能拧出水,郎君心神不定地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