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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高处俯视, 和站在半山腰仰望的感觉,自然是完全不一样的。
霍翎将视野范围内的宾客都扫了一遍,又观察了下行走在席间的宫女, 确定一切井然有序,也就放下心来——今晚这场宴会,没有出任何岔子。
她这一关是彻底过了。
“与朕碰个杯吧。”景元帝道。
霍翎想到了当初她坐在席间, 隔空敬景元帝酒的场景。
看了看景元帝的表情,霍翎便知道他也想起来了。
霍翎端起酒杯, 与景元帝结结实实碰了个杯, 抿了一口,顿时笑了:“是樊楼的秋露白。”
想到当初心底的困惑,霍翎问景元帝:“陛下,樊楼背后的主子是不是您?”
景元帝眉梢一挑, 也没有瞒着霍翎:“是与朕有些关系。你是何时猜出来的。”
霍翎道:“臣妾第一次去樊楼时, 在那里玩了投壶, 赢了一壶秋露白。投壶所用的箭矢极好, 在军中都十分少见。”
“而且臣妾与陛下第三次见面时, 崔弘益直接将臣妾带上了顶楼。那里的布置, 与太和殿的布置有几分相似之处。”
一个人的喜好是很难伪装的,景元帝虽不常去樊楼,但底下人还是下意识按照他喜欢的风格来布置房间。
景元帝道:“这么早就猜出来了,怎么到现在才问。”
“之前是不好问,怕犯了陛下忌讳,后来是忘了问。”
霍翎一直都很注意和景元帝相处的分寸。
景元帝明白了:“樊楼的掌柜,是朕还未登基时在宫外认识的友人。”
“他出身商贾之家, 少年时一直想要入仕做官, 可惜出身不高, 又没有世家勋贵举荐,最后只能花了一笔银两,在衙门里谋了个小吏的差事。”
小吏和正经官员还是很不一样的。入了吏道,再想晋升就难了。
“朕与他认识之时,他已经因得罪上官,愤而离开了衙门。”
霍翎听到这里,好奇道:“那他最后为何没有做官,而是开了一家樊楼?”
景元帝没有说得太详细:“也算因缘际会吧。他在打理生意上的才能,确实十分出众。朕在宫外有一些产业,都未经内务府之手,而是交给了他来打理。”
“你若感兴趣,下回朕带你去樊楼见见他。”
等底下的教坊司表演完,夫妻两还在闲聊。
宁信长公主美美欣赏完歌舞,想找人分享一下心得,结果扭头一看,帝后二人坐得极近,这会儿依旧旁若无人地聊着天。
“皇兄,皇嫂,你们在聊什么呢。”
霍翎循声看去:“我在与你皇兄聊樊楼的美酒。”
她朝身后的崔弘益招了招手,吩咐道:“这酒,给宁信和嘉乐送一壶过去。”
宁信长公主喝不出这是什么酒,许时渡却是一下子就品了出来。
许时渡端起酒杯,抢在其他人之前,起身给霍翎敬酒:“娘娘,我敬您一杯,愿您凤体康健。”
宁信长公主也跟着喝了一杯:“皇嫂这宫宴安排得真不错,这么个大冷天,菜肴端上来时还是热的。”
虽说大家心里都知道,宫中的宴会不是吃饭的地方,但这寒冬腊月的,热气腾腾的菜和已经冷掉的菜一起摆在面前,肯定是前者更让人慰贴。
景元帝对霍翎说:“有宁信这句话,你总算可以放心了。她这人眼光最挑剔,从不轻易夸人。”
霍翎道:“陛下怎么知道臣妾紧张?”
景元帝反问:“朕还能看不出来?”
看着两人又无视她重新聊上了,宁信也是无奈。不过,她皇兄这下应该不会再觉得宴会无聊了吧。
有许时渡开了一个好头,过来给霍翎敬酒的人越来越多。
霍翎算是知道景元帝为什么一参加宴会就头疼了。
敬酒倒也罢了,他们嘴里说的敬酒词也都乏善可陈。
霍翎一开始还喝得比较实在,连着喝了十来杯后,也实在不起来了,每次都是只喝一口。
景元帝一边喝着酒,一边支着下颚看她,显然也是察觉到了她的转变。
霍翎暗暗叫苦:“陛下也不事先提醒臣妾。”
景元帝这才道:“是朕忘了。”
他给李满使了个眼色。
等霍翎的酒杯再次被人满上,她端起来喝了一口,就发现了不对。
杯子里的酒水已经换成了温热的蜜水。
霍翎不动声色:“陛下杯子里的,是酒还是蜜水?”
景元帝被她这话逗得哈哈笑了两声:“你尝一口就知道了。”
两人如此旁若无人地亲近着,落在一些臣子眼里,那是帝后琴瑟和鸣,但落在某些人眼里,就颇为刺痛了。
端王从列席以后,喝酒的动作就没怎么停过。
他与上首离得太近,即使刻意不让自己去看,还是难以避免注意到上首的动静。
端王妃也不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