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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话, 那人脸色稍霁:“可别又是说得好听,手上干出点活来。干爷让你领号,机会给你了,自己也得争气啊, 别老是让人看笑话。不是我说, 我当初做事, 可比你利索多了。”
颜如玉想笑笑, 脸上火辣辣的那股劲儿过去,有点发僵, 笑不出来了。
他说:“叔,想朝你打听个事,姜红烛,跟咱们老颜家有关联吗?”
那人叠好了手帕,正要往兜里塞,闻言一愣:“姜红烛?”
颜如玉察言观色:“叔, 你记得这人?”
那人想了想, 缓缓点头:“有印象,那是我头一次被派出去干活,那时候我才十六七, 个子都还没长全乎呢。”
……
颜如玉把一干人等送出店外,目送着两辆车走远, 这才慢慢走回后院。
出事之后,店里的工作人员以及后院那几个值班的,都借口“死了人、心里害怕”, 告假的告假、旷工的旷工, 偌大前店后院, 一时间死寂非常, 鬼气森森。
这里得关一阵子了,毕竟刚出过事,有必要散一散晦气。
假山后头,似乎有人影微动。
颜如玉厉声喝了句:“谁?”
他攥紧拳头:特么的,今晚心情不好,这要是撞上个夜贼,你自求多福吧。
那人嘿嘿一笑,自假山后转出身子。
庭院的灯光很暗,暗光下,那人的脸色更青黑、黑眼圈也更重了。
陈天海。
今晚上出了这么多事,颜如玉几乎忘记这个人了。
他盯了陈天海半天:“事发的时候,你在不在?”
“在,我在楼上睡觉。”
“你就没阻止?”
“我不是说了吗,在楼上睡觉。听见动静下来,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楼下那么多人,我也不方便露面,就适当回避了一下。”
话说得没问题,但颜如玉心头憋了口恶气,不阴阳他两句不痛快。
“又在睡觉,你一天天的,怎么这么多觉?”
陈天海笑起来,笑着笑着,无限感慨,一字一顿,像是在打机锋:“没办法,越累越睡,越睡越累。你干爷……这趟死不了吧?”
颜如玉心头一震,目光渐转阴狠。
陈天海又笑了:“别紧张,我和你干爷同住这么多年,闲来聊天,多少知道点事。这么能活的人,当然是很扛得住死的。你放心,其它的,我不知道。”
颜如玉说:“你最好不知道。”
他绕过陈天海,径直往茶室去,走了没两步,听到陈天海在身后说了句:“你干爷吩咐你的事,别忘了啊。”
***
陈琮顺着导航,找到这家名叫“江户”的日料店。
门面装修还挺日式,门口帘幌半遮,颇有一种内里乾坤大、入店方知就里的幽深感。
出了这么大的事,颜如玉不在家善后,反而要请他吃饭,虽说理由冠冕堂皇,说是谢谢他昨晚见义勇为、仗义出手——但一来出手了也没救下颜老头、受之有愧,二来,答谢也不急于这一时吧。
他犹豫了一下,掀帘进店。
服务员领陈琮去了二楼包厢。
这是个独立的雅间,坐席挨着落地的观景窗:窗景是城市风貌,虽说不如自然景观那么沁人心脾,看点人间烟火,倒也别有风味。
颜如玉正在看窗景,听见有人进来,动都没动一下。
对此,陈琮表示理解:毕竟昨夜刚遭遇过重大变故,就别在待客礼仪上苛求人家了。
他关好门,调整了一下状态,尽量面色凝重地过来:“颜兄,节哀顺变啊。”
颜如玉身子微动,转头看他。
陈琮正要落座,一时间僵在当地:“你的脸……”
颜如玉的脸整个儿都是肿的,右边肿得更厉害些,有点淤紫,左边颜色好点,属于一般红肿。
见陈琮呆住,颜如玉反笑了,他说:“怎么,很奇怪吗?干爷死啦,我心里头难受、又自责,恨不得抽死我自己……”
说着突然抬手,狠狠一巴掌抽在脸上,啪的一记脆响,抽得陈琮头皮发麻,心说:完了,这小子有点不正常了。
颜如玉却笑得很欢畅,边笑边示意座位:“坐啊,陈兄,坐。”
待陈琮落座,他却又不笑了,面无表情地盯着陈琮的脸看,盯到陈琮毛骨悚然时,才说了句:“这家店我吃过,口味不错。我把菜单从头到尾都点了一遍,陈兄你都尝尝,不够了再点。”
说完,揿下服务铃,吩咐上菜。
店家估计早就等着了,铃一响,门一开,服务生鱼贯而入。
上清酒的,上刺身的,上豪华天妇罗和松叶蟹锅的,连餐后冰淇淋都一道上了,顷刻间,餐桌布满,佳肴美馔,琳琅满目。
颜如玉率先动筷,前一天他还嘲笑何欢吃起日料来像猪拱食槽,今天自己也好不了多少,三文鱼一筷子夹好几片,蘸了酱汁就往